幽靈進(jìn)來的那一夜-精英譚

那腳步聲從凌晨一點一刻左右開始，是一種有韻律地、快節(jié)奏地繞著餐室桌子的走路聲。媽媽在樓上的房間里已經(jīng)睡著了，弟弟荷曼在另一個房間里；祖父在閣樓里，睡在那張老核桃木床上，我聽到那腳步聲的時候剛剛從浴缸里走出來，正忙著用毛巾把自己擦干。
　　
　　那走路聲持續(xù)了大約三分鐘之后，我躡手躡腳地走到荷曼的房間。“噓！”我在黑暗中搖醒他，讓他不要出聲。那腳步聲馬上又開始了，繞著餐室的桌子，好像一個人在跑步，然后上了樓梯向我們走來，我猛地關(guān)上了樓梯頂?shù)拈T。
　　
　　關(guān)門聲驚醒了媽媽，她從房間里費力地向外看。“你們這些男孩子到底在干什么呢？”她問道。荷曼冒險走出了他的房間。“沒事。”他回答道，聲音粗啞，可他臉上的顏色已經(jīng)變成了淡綠色。“樓下跑來跑去的聲音是怎么回事啊？”媽媽說。那么她也聽到了那腳步聲！我們只是看著她。“小偷！”她直覺地喊道。“你們兩個一步也不許走，”媽媽說，“我們要叫警察。”電話在樓下，我不知道我們要怎么叫警察———我也不想要警察來。她猛地打開了一扇臥室窗戶，對著鄰居家的窗戶把一只鞋扔了進(jìn)去。那里面住著退休雕刻師博德威爾夫婦。博德威爾這些年來狀況一直不好，有輕微“攻擊”的傾向。
　　
　　博德威爾很快就出現(xiàn)在窗口，喊叫著，嘴里噴出一點兒白沫，搖晃著他的拳頭。“咱們把這房子賣了，回皮奧里亞去吧。”我們聽見博德威爾太太這樣說著。媽媽花了一些時間才和博德威爾“溝通”好。“小偷！”她喊道，“有小偷在房子里。”荷曼和我都沒敢告訴她那不是小偷而是幽靈，因為她害怕幽靈甚于害怕小偷。博德威爾起初以為她的意思是他的房子里有小偷，但是最后他平靜了下來，用他床邊的一部電話幫我們叫了警察。
　　
　　值得稱贊的是，警察在很短時間內(nèi)就到來了。我們能聽見樓下警察沉重的腳步聲。整個屋子到處都是警察：他們把門猛拉開，把抽屜猛拉開，把窗戶抬上去又拉下來，家具也倒在地上發(fā)出沉悶的響聲。
　　
　　帶隊的警官向我媽媽報告：“沒有任何人的跡象，女士。”
　　
　　這時，我們都聽到了閣樓上的吱嘎聲。祖父正在床上翻身。“那是什么？”警官厲聲問道。在我還沒來得及介入或解釋之前，五六個警察就沖向了閣樓門。我意識到如果他們不經(jīng)宣布就沖進(jìn)祖父的房間的話情況會很糟。祖父正處在一個情緒波動的階段，此時，他認(rèn)為梅德將軍手下的人在斯坦沃·杰克遜的持續(xù)重?fù)粝拢呀?jīng)開始撤退，甚至是逃跑了。
　　
　　“回去，你們這些膽小的狗！”祖父怒吼道，“回到戰(zhàn)場上去，你們這些膽怯的牲畜！”說完這話，他就伸開手掌照著那個沖在最前面的警官的頭猛地打了一下，那個警官就四肢伸開躺在了地上。其他人開始后退，但是不夠快；祖父抓住倒地警官的槍，把它從皮套里抽了出來，并開了槍。那爆炸聲似乎打裂了房椽，閣樓里滿是煙霧……
　　
　　在沒找到除了祖父之外的其他人以前，警察們離開了，很顯然這一夜對他們來說是一次失敗。
　　
　　第二天早晨祖父容光煥發(fā)，吃早飯時講了很多笑話。起初我們以為他把發(fā)生過的事全都忘記了，我們錯了。他喝到第三杯咖啡的時候，瞪著荷曼和我。“昨天晚上那些警察在房子里胡鬧到底是什么意思？”他問道。他把我們都問住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