資治通鑒·陳紀·陳紀九文言文翻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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資治通鑒·陳紀·陳紀九文言文翻譯

資治通鑒·陳紀·陳紀九

《資治通鑒》是由北宋·司馬光所編著的,是中國歷史上規(guī)模最大、成就最高的編年體通史。以下是資治通鑒·陳紀·陳紀九文言文原文及翻譯,歡迎閱讀。

文言文

起重光赤奮若,盡昭陽單閼,凡三年。

高宗宣皇帝下之下太建十三年(辛丑,公元五八一年)

春,正月,壬午,以晉安王伯恭為尚書左仆射,吏部尚書袁憲為右仆射。憲,樞之弟也。

周改元大定。

二月,甲寅,隋王始受相國、百揆、九錫之命,建臺置官。丙辰,詔進王妃獨孤氏為王后,世子勇為太子。

開府儀同大將軍庾季才,勸隋王宜以今月甲子應天受命。太傅李穆、開府儀同大將軍盧賁亦勸之。于是周主下詔,遜居別宮。甲子,命兼太傅巳公椿奉冊,大宗伯趙煚奉皇帝璽紱,禪位于隋。隋主冠遠游冠;受冊、璽,改服紗帽、黃袍;入御臨光殿,服袞冕,如元會之儀。大赦,改元開皇。命有司奉冊祀于南郊。遣少冢宰元孝矩代太子勇鎮(zhèn)洛陽。孝矩名矩,以字行,天賜之孫也;女為太子妃。

少內(nèi)史崔仲方勸隋主除周六官,依漢、魏之舊,從之。置三師、三公及尚書、門下、內(nèi)史、秘書、內(nèi)侍五省,御史、都水二臺,太常等十一寺,左右衛(wèi)等十二府,以分司統(tǒng)職。又置上柱國至都督十一等勛官,以酬勤勞;特進至朝散大夫七等散官,以加文武官之有德聲者。改侍中為納言。以相國司馬高颎為尚書左仆射,兼納言,相國司錄京兆虞慶則為內(nèi)史監(jiān),兼吏部尚書,相國內(nèi)郎李德林為內(nèi)史令。

乙丑,追尊皇考為武元皇帝,廟號太祖;皇妣呂氏為元明皇后。丙寅,修廟社。立王后獨孤為皇后,王太子勇為皇太子。丁卯,以大將軍趙煚為尚書右仆射。己巳,封周靜帝為介公。周氏諸王皆降爵為公。

初,劉、鄭矯詔以隋主輔政,楊后雖不預謀,然以嗣子幼沖,恐權(quán)在他族,聞之,甚喜。后知其父有異圖,意頗不平,形于言色,及禪位,憤惋逾甚。隋主內(nèi)甚愧之,改封樂平公主,久之,欲奪其志。公主誓不許,乃止。

隋主與周載下大夫北平榮建緒有舊,隋主將受禪,建緒為息州刺史。將之官,隋主謂曰:“且躊躇,當共取富貴。”建緒正色曰:“明公此旨,非仆所聞。”及即位,來朝,帝謂之曰:“卿亦悔不?”建緒稽首曰:“臣位非徐廣,情類楊彪。”帝笑曰:“朕雖不曉書語,亦知卿此言不遜!”

上柱國竇毅之女,聞隋受禪,自投堂下,撫膺太息曰:“恨我不為男子,救舅氏之患!”毅及襄陽公主掩其口曰;“汝勿妄言,滅吾族!”毅由是奇之。及長,以適唐公李淵。淵,昞之子也。

虞慶則勸隋主盡滅宇文氏,高颎、楊惠亦依違從之。李德林固爭,以為不可。隋主作色曰:“君書生,不足與議此!”于是周太祖孫譙公乾惲、冀公絢,閔帝子紀公湜,明帝子酆公貞、宋公實,高祖子漢公贊、秦公贄、曹公允、道公充、蔡公兌、荊公元,宣帝子萊公衍、郢公術(shù)皆死。德林由是品位不進。

乙亥,上耕藉田。

隋主封其弟邵公慧為滕王,安公爽為衛(wèi)王,子雁門公廣為晉王,俊為秦王,秀為越王,諒為漢王。

隋主賜李穆詔曰:“公既舊德,且又父黨。敬惠來旨,義無有違。即以今月十三日恭膺天命。”俄而穆入朝,帝以穆為太師,贊拜不名;子孫雖在襁褓,悉拜儀同,一門執(zhí)象笏者百余人,貴盛無比。又以上柱國竇熾為太傅,幽州總管于翼為太尉。李穆上表乞骸骨,詔曰:“呂尚以期頤佐周,張蒼以華皓相漢,高才命世,不拘常禮。”仍以穆年耆,敕蠲朝集,有大事,就第詢訪。

美陽公蘇威,綽之子也,少有令名,周晉公護強以女妻之。威見護專權(quán),恐禍及己,屏居山寺,以諷讀為娛。周高祖聞其賢,除車騎大將軍、儀同三司,又除稍伯下大夫,皆辭疾不拜;宣帝就除開府儀同大將軍。隋主為丞相,高颎薦之,隋主召見,與語,大悅;居月馀,聞將受禪,遁歸田里。颎請追之,隋主曰:“此不欲預吾事耳,置之。”及受禪,征拜太子少保,追封其父為邳公,以威襲爵。

丁丑,隋以晉王廣為并州總管。三月,戊子,以上開府儀同三司賀若弼為吳州總管,鎮(zhèn)廣陵;和州刺史河南韓擒虎為廬州總管,鎮(zhèn)廬江。隋主有并吞江南之志,問將帥于高颎,颎薦弼與擒虎,故置于南邊,使?jié)摓榻?jīng)略。

戊戌,以太子少保蘇威兼納言、度支尚書。

初,蘇綽在西魏,以國用不足,制征稅法頗重,既而嘆曰:“今所為者,譬如張弓,非平世法也。后之君子,誰能弛之!”威聞其言,每以為己任。至是,奏減賦役,務從輕簡,隋主悉從之,漸見親重,與高颎參掌朝政。帝嘗怒一人,將殺之;威入邠進諫,帝不納,將自出斬之,威當?shù)矍安蝗?帝避之而出,威又遮止。帝拂衣而入,良久,乃召威謝曰:“公能若是,吾無憂矣。”賜馬二匹,錢十余萬。尋復兼大理卿、京兆尹、御史大夫,本官悉如故。

治書侍御史安定梁毘,以威兼領(lǐng)五職,安繁戀劇,無舉賢自代之心,抗表劾威。帝曰:“蘇威朝夕孜孜,志存遠大,何遽迫之!”因謂朝臣曰:“蘇威不值我,無以措其言;我不得蘇威,何以行其道。楊素才辯無雙,至于斟酌古今,助我宣化,非威之匹也。威若逢亂世,南山四皓,豈易屈哉!”威嘗言于帝曰:“臣先人每戒臣云:‘唯讀《孝經(jīng)》一卷,足以立身治國,何用多為!’”帝深然之。

高颎深避權(quán)勢,上表遜位,讓于蘇威,帝欲成其美,聽解仆射。數(shù)日,帝曰:“蘇威高蹈前朝,颎能推舉。吾聞進賢受上賞,寧可使之去官!”命颎復位。颎、威同心協(xié)贊,政刑大小,帝無不與之謀議,然后行之。故革命數(shù)年,天下稱平。

太子左庶子盧賁,以颎、威執(zhí)政,心甚不平,時柱國劉昉亦被疏忌。賁因諷昉及上柱國元諧、李詢、華州刺史張賓等謀黜颎、威,五人相與輔政。又以晉王廣有寵于帝,私謂太子曰:“賁欲數(shù)謁殿下,恐為上所譴,愿察區(qū)區(qū)之心。”謀泄,帝窮治其事,昉等委罪于賓、賁。公卿奏二人當死,帝以故舊,不忍誅,并除名為民。

庚子,隋詔前代品爵,悉依舊不降。

丁未,梁主遣其弟太宰巖入賀于隋。

夏,四月,辛巳,隋大赦。戊戌,悉放太常散樂為民,仍禁雜戲。

散騎常侍韋鼎、兼通直散騎常侍王瑳聘于周。辛丑,至長安,隋已受禪,隋主致之介國。

隋主召汾州刺史韋沖為兼散騎常侍。時發(fā)稽胡筑長城,汾州胡千余人,在涂亡叛。帝召沖問計,對曰:“夷狄之性,易為反覆,皆由牧宰不稱之所致。臣請以理綏靜,可不勞兵而定。”帝然之,命沖綏懷叛者,月余皆至,并赴長城之役。沖,夐之子也。

五月,戊午,隋封邗公雄為廣平王,永康公弘為河間王。雄,高祖之族子也。

隋主潛害周靜帝而為之舉哀,葬于恭陵;以其族人洛為嗣。

六月,癸未,隋詔郊廟冕服必依《禮經(jīng)》。其朝會之服、旗幟、犧牲皆尚赤,戎服以黃,常服通用雜色。秋,七月,乙卯,隋主始服黃,百僚畢賀。于是百官常服,同于庶人,皆著黃袍。隋主朝服亦如之,唯以十三環(huán)帶為異。

八月,壬午,隋廢東京官。

吐谷渾寇涼州,隋主遣行軍元帥樂安公元諧等步騎數(shù)萬擊之。諧擊破吐谷渾于豐利山,又敗其太子可博汗于青海,俘斬萬計。吐谷渾震駭,其王侯三十人各帥所部來降。吐谷渾可汗夸呂帥親兵遠循。隋主以其高寧王移茲裒為河南王,使統(tǒng)降眾。以元諧為寧州刺史,留行軍總管賀婁子干鎮(zhèn)涼州。

九月,庚午,將軍周羅睺攻隋故墅,拔之。蕭摩訶攻江北。

隋奉車都尉于宣敏奉使巴、蜀還,奏稱:“蜀土沃饒,人物殷阜。周德之衰,遂成戎首。宜樹建籓屏,封殖子孫。”隋主善之。辛未,以越王秀為益州總管,改封蜀王。宣敏,謹之孫也。

壬申,隋以上柱國長孫覽、元景山并為行軍元帥,發(fā)兵入寇;命尚書左仆射高颎節(jié)度諸軍。

初,周、齊所鑄錢凡四等,及民間私錢,名品甚眾,輕重不等。隋主患之,更鑄五銖錢,背、面、好、肉皆有周郭,每一千重四斤二兩。悉禁古錢及私錢。置樣于關(guān);不如樣者,沒官銷毀之。自是錢幣始壹,民間便之。

隋鄭譯以上柱國歸第,賞賜豐厚。譯自以被疏,呼道士醮章祈福,為婢所告,以為巫蠱,譯又與母別居,為憲司所劾,由是除名。隋主下詔曰:“譯若留之于世,在人為不道之臣;戮之于朝,入地為不孝之鬼。有累幽顯,無所置之。宜賜以《孝經(jīng)》,令其熟讀。”仍遣與母共居。

初,周法比于齊律,煩而不要,隋主命高颎、鄭譯及上柱國楊素、率更令裴政等更加修定。政練習典故,達于從政,乃采魏、晉舊律,下至齊、梁,沿革重輕,取其折衷。時同修者十余人,凡有疑滯,皆取決于政。于是去前世梟、轘及鞭法,自非謀叛以上,無收族之罪。始制死刑二,絞、斬;流刑三,自二千里至三千里;徒刑五,自一年至三年;杖刑五,自六十至百;笞刑五,自十至五十。又制議、請、減、贖、官當之科以優(yōu)士大夫。除前世訊囚酷法,考掠不得過二百;枷杖大小,咸有程式。民有枉屈,縣不為理者,聽以次經(jīng)郡及州省;若仍不為理,聽詣闕伸訴。

冬,十月,戊子,始行新律。詔曰:“夫絞以致斃,斬則殊形,除惡之體,于斯已極。梟首、轘身,義無所取,不益懲肅之理,徒表安忍之杯。鞭之為用,殘剝膚體,徹骨侵肌,酷均臠切。雖云遠古之式,事乖仁者之刑。梟、轘及鞭,并令去之。貴礪帶之書,不當徒罰;廣軒冕之廕,旁及諸親。流役六年,改為五載;刑徒三歲,變從三祀。其余以輕代重,化死為生,條目甚多,備于簡策。雜格、嚴科,并宜除削。”自是法制遂定,后世多遵用之。

隋主嘗怒一郎,于殿前笞之。諫議大夫劉行本進曰:“此人素清,其過又小,愿少寬之。”帝不顧。行本于是正當?shù)矍霸唬骸氨菹虏灰猿疾恍ぃ贸甲笥遥佳匀羰牵菹掳驳貌宦?若非,當致之于理。豈得輕臣而不顧也?”因置笏于地而退。帝斂容謝之。遂原所笞者。行本,璠之兄子也。

獨孤皇后,家世貴盛而能謙恭,雅好讀書,言事多與隋主意合,帝甚寵憚之,宮中稱為“二圣”。帝每臨朝,后輒與帝方輦而進,至閣乃止。使宦官伺帝,政有所失,隨則匡諫。候帝退朝。同反燕寢。有司奏稱:“《周禮》:百官之妻,命于王后,請依古制。”后曰:“婦人預政,或從此為漸,不可開其源也。”大都督崔長仁,后之中外兄弟也,犯法當斬,帝以后故,欲免其罪。后曰:“國家之事,焉可顧私!”長仁竟坐死。后性儉約,帝嘗合止利藥,須胡粉一兩。宮內(nèi)不用,求之,竟不得。又欲賜柱國劉嵩妻織成衣領(lǐng),宮內(nèi)亦無之。

然帝懲周氏之失,不以權(quán)任假借外戚,后兄弟不過將軍、刺史。帝外家呂氏,濟南人,素微賤。齊亡以來,帝求訪,不知所在。及即位,始求得舅子呂永吉,追贈外祖雙周為太尉,封齊郡公,以永吉襲爵。永吉從父道貴,性尤頑呆,言詞鄙陋,帝厚加供給,而不許接對朝士。拜上儀同三司,出為濟南太守;后郡廢,終于家。

壬辰,隋主如岐州。

岐州刺史安定梁彥光,有惠政,隋主下詔褒美,賜束帛及御傘,以厲天下之吏;久之,徙相州刺史。岐俗質(zhì)厚,彥光以靜鎮(zhèn)之,奏課連為天下最。及居相,部如岐州法。鄴自齊亡,衣冠士人多遷入關(guān),唯工商樂戶移實州郭。風俗險诐,好興謠訟,目彥光為“著帽餳”。帝聞之,免彥光官。歲余,拜趙州刺史。彥光自請復為相州,帝許之。豪猾聞彥光再來,皆嗤之。彥光至,發(fā)擿奸伏,有若神明,豪猾潛竄,闔境大治。于是招致名儒,每鄉(xiāng)立學,親臨策試,褒勤黜怠。及舉秀才,祖道于郊,以財物資之。于是風化大變,吏民感悅,無復訟者。

時又有相州刺史陳留樊叔略,有異政,帝以璽書褒美,班示天下,征拜司農(nóng)。

新豐令房恭懿,政為三輔之最,帝賜以粟帛。雍州諸縣令朝謁,帝見恭懿,必呼至榻前,訪以治民之術(shù)。累遷德州司馬。帝謂諸州朝集使曰:“房恭懿志存體國,愛養(yǎng)我民,此乃上天宗廟之所祐。朕若置而不賞,上天宗廟必當責我。卿等宜師范之。”因擢為海州刺史。由是州縣吏多稱職,百姓富庶。

十一月,丁卯,隋遣兼散騎侍郎鄭捴來聘。

十二月,庚子,隋主還長安,復鄭譯官爵。

廣州刺史馬靖,得嶺表人心,兵甲精練,數(shù)有戰(zhàn)功。朝廷疑之,遣吏部侍郎蕭引觀靖舉措,諷令送質(zhì),外托收督賧物,引至番禺。靖即遣子弟入質(zhì)。

是歲,隋主詔境內(nèi)之民任聽出家,仍令計口出錢,營造經(jīng)像。于是時俗從風而靡,民間佛書,多于《六經(jīng)》數(shù)十百倍。

突厥佗缽可汗病且卒,謂其子庵邏曰:“吾兄不立其子,委位于我。我死,汝曹當避大邏便。”及卒,國人將立大邏便。以其母賤,眾不服;庵邏實貴,突厥素重之。攝圖最后至,謂國人曰:“若立庵邏者,我當帥兄弟事之。若立大邏便,我必守境,利刃長矛以相待。”攝圖長,且雄勇,國人莫敢拒,竟立庵邏為嗣。大邏便不得立,心不服庵邏,每遣人詈辱之。庵邏不能制,因以國讓攝圖。國中相與議曰:“四可汗子,攝圖最賢。”共迎立之,號沙缽略可汗,居都斤山。庵邏降居獨洛水,稱第二可汗。大邏便乃謂沙缽略曰:“我與爾俱可汗子,各承父后。爾今極尊,我獨無位,何也?”沙缽略患之,以為阿波可汗,還領(lǐng)所部。又沙缽略從父玷厥,居西面,號達頭可汗。諸可汗各統(tǒng)部眾,分居四面。沙缽略勇而得眾,北方皆畏附之。

隋主既立,待突厥禮薄,突厥大怨。千金公主傷其宗祀覆沒,日夜言于沙缽略,請為周室復讎。沙缽略謂其臣曰:“我,周之親也。今隋公自立而不能制,復何面目見可賀敦乎!”乃與故齊營州刺史高寶寧合兵為寇。隋主患之,敕緣邊修保障,峻長城,命上柱國武威陰壽鎮(zhèn)幽州,京兆尹虞慶則鎮(zhèn)并州,屯兵數(shù)萬以備之。

初,奉車都尉長孫晟送千金公主入突厥,突厥可汗愛其善射,留之竟歲,命諸子弟貴人與之親友,冀得其射法。沙缽略弟處羅侯,號突利設(shè),尤得眾心,為沙缽略所忌,密托心腹陰與晟盟。晟與之游獵,因察山川形勢,部眾強弱,靡不知之。及突厥入寇,晟上書曰:“今諸夏雖安,戎虜尚梗,興師致討,未是其時,棄于度外,又相侵擾,故宜密運籌策,有以攘之。玷厥之于攝圖,兵強而位下,外名相屬,內(nèi)隙已彰;鼓動其情,必將自戰(zhàn)。又,處羅侯者,攝圖之弟,奸多勢弱,曲取眾心,國人愛之,因為攝圖所忌,其心殊不自安,跡示彌縫,實懷疑懼。又,阿波首鼠,介在其間,頗畏攝圖,受其牽率,唯強是與,未有定心。今宜遠交而近攻,離強而合弱。通使玷厥,說合阿波,則攝圖回兵,自防右地。又引處羅,遣連奚、則攝圖分眾,還備左方。首尾猜嫌,腹心離阻,十數(shù)年后,乘釁討之,必可一舉而空其國矣。”帝省表,大悅,因召與語。晟復口陳形勢,手畫山川,寫其虛實,皆如指掌,帝深嗟異,皆納用之。遣太仆元暉出伊吾道,詣達頭,賜以狼頭纛。達頭使來,引居沙缽略使上。以晟為車騎將軍,出黃龍道,赍幣賜奚、、契丹,遣為鄉(xiāng)導,得至處羅侯所,深布心腹,誘之內(nèi)附。反間既行,果相猜貳。

始興王叔陵,太子之次弟也,與太子異母,母曰彭貴人。叔陵為江州刺史,性苛刻狡險。新安王伯固,以善諧謔,有寵于上及太子;叔陵疾之,陰求其過失,欲中之以法。叔陵入為揚州刺史,事務多關(guān)涉省閣,執(zhí)事承意順旨,即諷上進用之;微致違忤,必抵以大罪,重者至殊死。伯固憚之,乃諂求其意。叔陵好發(fā)古冢,伯固好射雉,常相從郊野,大相款狎,因密圖不軌。伯固為侍中,每得密語,必告叔陵。

高宗宣皇帝下之下太建十四年(壬寅,公元五八二年)

春,正月,己酉,上不豫,太子與始興王叔陵、長沙王叔堅并入侍疾。叔陵陰有異志,命典藥吏曰:“切藥刀甚鈍,可礪之!”甲寅,上殂。倉猝之際,叔陵命左右于外取劍。左右弗悟,取朝服木劍以進,叔陵怒。叔堅在側(cè),聞之,疑有變,伺其所為。乙卯,小斂。太子哀哭俯伏。叔陵抽剉藥刀斫太子,中項,太子悶絕于地;母柳皇后走來救之,又斫后數(shù)下。乳媼吳氏自后掣其肘,太子乃得起;叔陵持太子衣,太子自奮得免。叔堅手扼叔陵,奪去其刀,仍牽就柱,以其褶袖縛之。時吳媼已扶太子避賊,叔堅求太子所在,欲受生殺之命。叔陵多力,奮袖得脫,突走出云龍門,馳車還東府,召左右斷青溪道,赦東城囚以充戰(zhàn)士,散金帛賞賜;又遣人往新林追其所部兵;仍自被甲,著白布帽,登城西門招募百姓;又召諸王將帥,莫有至者,唯新安王伯固單馬赴之,助叔陵指揮。叔陵兵可千人,欲據(jù)城自守。

時眾軍并緣江防守,臺內(nèi)空虛。叔堅白柳后,使太子舍人河內(nèi)司馬申,以太子命召右衛(wèi)將軍蕭摩訶入見受敕,帥馬步數(shù)百趣東府,屯城西門。叔陵惶恐,遣記室韋諒送其鼓吹與摩訶,謂之曰:“事捷,必以公為臺鼎。”摩訶紿報之曰:“須王心膂節(jié)將自來,方敢從命。”步陵遣其所親戴溫、譚騏詣摩訶,摩訶執(zhí)以送臺,斬其首,徇東城。

叔陵自知不濟,入內(nèi),沉其妃張氏及寵妾七人于井,帥步騎數(shù)百自小航渡,欲趣新林,乘舟奔隋。行至白楊路,為臺軍所邀。伯固見兵至,旋避入巷,叔陵馳騎拔刃追之,伯固復還,叔陵部下多棄甲潰去。摩訶馬容陳智深迎刺叔陵,僵仆,陳仲華就斬其首,伯固為亂兵所殺,自寅至巳乃定。叔陵諸子并賜死,伯固諸子宥為庶人。韋諒及前衡陽內(nèi)史彭暠、咨議參軍兼記室鄭信、典簽俞公喜并伏誅。暠,叔陵舅也。信、諒有寵于叔陵,常參謀議。諒,粲之子也。

丁巳,太子即皇帝位,大赦。

辛酉,隋置河北道行臺于并州,以晉王廣為尚書令;置西南道行臺于益州,以蜀王秀為尚書令。隋主懲周氏孤弱而亡,故使二子分蒞方面。以二王年少,盛選貞良有才望者為之僚佐;以靈州刺史王韶為并省右仆射,鴻臚卿趙郡李雄為兵部尚書,左武衛(wèi)將軍朔方李徹總晉王府軍事,兵部尚書元巖為益州總管府長史。王韶、李雄、元巖俱有骨鯁名,李徹前朝舊將,故用之。

初,李雄家世以學業(yè)自通,雄獨習騎射。其兄子旦讓之曰:“非士大夫之素業(yè)也。”雄曰:“自古圣賢,文武不備而能成其功業(yè)者鮮矣。雄雖不敏,頗觀前志,但不守章句耳。既文且武,兄何病焉!”及將如并省,帝謂雄曰:“吾兒更事未多,以卿兼文武才,吾無北顧之憂矣!”

二王欲為奢侈非法,韶、巖輒不奉教,或自鎖,或排閣切諫。二王甚憚之,每事咨而后行,不敢違法度。帝聞而賞之。

又以秦王俊為河南道行臺尚書令、洛州刺史,領(lǐng)關(guān)東兵。

癸亥,以長沙王叔堅為驃騎將軍、開府儀同三司、揚州刺史;蕭摩訶為車騎將軍、南徐州刺史,封綏遠公,始興王叔陵家金帛累巨萬,悉以賜之。以司馬申為中書通事舍人。

乙丑,尊皇后為皇太后。時帝病創(chuàng),臥承香殿,不能聽政。太后居柏梁殿,百司眾務,皆決于太后,帝創(chuàng)愈,乃歸政焉。

丁卯,封皇弟叔重為始興王,奉昭烈王祀。

隋元景山出漢口,遣上開府儀同三司鄧孝儒將卒四千攻甑山。鎮(zhèn)將軍陸綸以舟師救之,為孝儒所敗;涢口、甑山、沌陽守將皆棄城走。戊辰,遣使請和于隋,歸其胡墅。

己巳,立妃沈氏為皇后。辛未,立皇弟叔儼為尋陽王,叔慎為岳陽王,叔達為義陽王,叔能為巴山王,叔虞為武昌王。隋高颎奏,禮不伐喪;二月,己丑,隋主詔颎等班師。

三月,己巳,以尚書左仆射晉安王伯恭為湘州刺史,永陽王伯智為尚書仆射。

夏,四月,庚寅,隋大將軍韓僧壽破突厥于雞頭山,上柱國李充破突厥于河北山。

丙申,立皇子永康公胤為太子。胤,孫姬之子也,沈后養(yǎng)以為子。

五月,己未,高寶寧引突厥寇隋平州,突厥悉發(fā)五可汗控弦之士四十萬入長城。

壬戌,隋任穆公于翼卒。

甲子,隋更命傳國璽曰“受命璽”。

六月,甲申,隋遣使來吊。

乙酉,隋上柱國李光敗突厥于馬邑。突厥又寇蘭州,涼州總管賀婁子干敗之于可洛峐。

隋主嫌長安城制度狹小,又宮內(nèi)多妖異。納言蘇威勸帝遷都,帝以初受命,難之;夜,與威及高颎共議。明旦,通直散騎庾季才奏曰:“臣仰觀乾象,俯察圖記,必有遷都之事。且漢營此城,將八百歲,水皆咸鹵,不甚宜人。愿陛下協(xié)天人之心,為遷徙之計。”帝愕然,謂颎、威曰:“是何神也!”太師李穆亦上表請遷都。帝省表曰:“天道聰明,已有征應;太師人望,復抗此請;無不可矣。”丙申,詔高颎等創(chuàng)造新都于龍首山。以太子左庶子宇文愷有巧思,領(lǐng)營新都副監(jiān)。愷,忻之弟也。

秋,七月,辛未,大赦。

九月,丙午,設(shè)無礙大會于太極殿,舍身及乘輿御服。大赦。

丙午,以長沙王叔堅為司空,將軍、刺史如故。

冬,十月,癸酉,隋太子勇屯兵咸陽以備突厥。

十二月,丙子,隋命新都曰大興城。

乙酉,隋遣沁源公虞慶則屯弘化以備突厥。

行軍總管達奚長儒將兵二千,與突厥沙缽略可汗遇于周槃,沙缽略有眾十余萬,軍中大懼。長儒神色慷慨,且戰(zhàn)且行,為虜所沖突,散而復聚,四面抗拒。轉(zhuǎn)斗三日,晝夜凡十四戰(zhàn),五兵咸盡。士卒以拳毆之,手皆骨見,殺傷萬計。虜氣稍奪,于是解去。長儒身被五瘡,通中者二;其戰(zhàn)士死傷者什八九。詔以長儒為上柱國,馀勛回授一子。

時柱國馮昱屯乙弗泊,蘭州總管叱列長叉守臨洮,上柱國李崇屯幽州,皆為突厥所敗。于是突厥縱兵自木硤、石門兩道入寇,武威、天水、安定、金城、上郡、弘化、延安,六畜咸盡。

沙缽略更欲南入,達頭不從,引兵而去。長孫晟又說沙缽略之子染干詐告沙缽略曰:“鐵勒等反,欲襲其牙。”沙缽略懼,回兵出塞。

隋主既立,待遇梁主,恩禮彌厚。是歲,納梁主女為晉王妃,又欲以其子瑒尚蘭陵公主。由是罷江陵總管,梁主始得專制其國。

長城公上

高宗宣皇帝下之下至德元年(癸卯、公元五八三年)

春,正月,庚子,隋將入新都,大赦。

壬寅,大赦,改元。

初,上病創(chuàng),不能視事,政無大小,皆決于長沙王叔堅,權(quán)傾朝廷。叔堅頗驕縱,上由是忌之。都官尚書山陰孔范,中書舍人施文慶,皆惡叔堅而有寵于上,日夕求其短,構(gòu)之于上。上乃即叔堅驃騎將軍本號,用三司之儀,出為江州刺史。以祠部尚書江總為吏部尚書。

癸卯,立皇子深為始安王。

二月,己巳朔,日有食之。

癸酉,遣兼散騎常侍賀徹等聘于隋。

突厥寇隋北邊。

癸巳,葬孝宣皇帝顯寧陵,廟號高宗。

右衛(wèi)將軍兼中書通事舍人司馬申既掌機密,頗作威福,多所譖毀。能候人主顏色,有忤己者,必以微言譖之;附已者,因機進之。是以朝廷內(nèi)外,皆從風而靡。

上欲用侍中、吏部尚書毛喜為仆射,申惡喜強直,言于上曰:“喜,臣之妻兄,高宗時稱陛下有酒德,請逐去宮臣,陛下寧忘之邪?”上乃止。

上創(chuàng)愈,置酒于后殿以自慶,引吏部尚書江總以下展樂賦詩。既醉而命毛喜。于時山陵初畢,喜見之,不懌;欲諫,則上已醉。喜升階,陽為心疾,仆于階下,移出省中。上醒,謂江總曰:“我悔召毛喜,彼實無疾,但欲阻我歡宴,非我所為耳。”乃與司馬申謀曰:“此人負氣,吾欲乞鄱陽兄弟,聽其報仇,可乎?”對曰:“彼終不為官用,愿如圣旨。”中書通事舍人北地傅縡爭之曰:“不然。若許報仇,欲置先皇何地?”上曰:“當乞一小郡,勿令見人事耳。”乃以喜為永嘉內(nèi)史。

三月,丙辰,隋遷于新都。

初令民二十一成丁,減役者每歲十二番為二十日役,減調(diào)絹一匹為二丈。周末榷酒坊、鹽池、鹽井,至是皆罷之。秘書監(jiān)牛弘上表,以“典籍屢經(jīng)喪亂,率多散逸。周氏聚書,僅盈萬卷。平齊所得,除其重雜,裁益五千。興集之期,屬膺圣世。為國之本,莫此為先。豈可使之流落私家,不歸王府!必須勒之以天威,引之以微利,則異典必臻,觀閣斯積。”隋主從之。丁巳,詔購求遺書于天下,每獻書一卷,賚縑一匹。

夏,四月,庚午,吐谷渾寇隋臨洮。洮州刺史皮子信出戰(zhàn),敗死;汶州總管梁遠擊走之。又寇廓州,州兵擊走之。

壬申,隋以尚書右仆射趙煚兼內(nèi)史令。

突厥數(shù)為隋寇。隋主下詔曰:“往者周、齊抗衡,分割諸夏,突厥之虜,俱通二國。周人東慮,恐齊好之深,齊氏西慮,懼周交之厚;謂虜意輕重,國遂安危,蓋并有大敵之憂,思減一邊之防也。朕以為厚斂兆庶,多惠豺狼,未嘗感恩,資而為賊。節(jié)之以禮,不為虛費,省徭薄賦,國用有余。因入賊之物,加賜將士;息道路之民,務為耕織;清邊制勝,成策在心。兇丑愚暗,未知深旨,將大定之日,比戰(zhàn)國之時;乘昔世之驕,結(jié)今時之恨。近者盡其巢窟,俱犯北邊,蓋上天所忿,驅(qū)就齊斧。諸將今行,義兼含育,有降者納,有違者死,使其不敢南望,永服威刑。何用侍子之朝,寧勞渭橋之拜!”

于是命衛(wèi)王爽等為行軍元帥,分八道出塞擊之。爽督總管李充等四將出朔州道,己卯,與沙缽略可汗遇于白道。李充言于爽曰:“突厥狃于驟勝,必輕我而無備。以精兵襲之,可破也。”諸將多以為疑,唯長史李徹贊成之,遂與充帥精騎五千掩擊突厥,大破之。沙缽略棄所服金甲,潛草中而遁。其軍中無食,粉骨為糧,加以疾疫,死者甚眾。

幽州總管陰壽帥步騎十萬出盧龍塞,擊高寶寧。寶寧求救于突厥,突厥方御隋師,不能救。庚辰,寶寧棄城奔磧北,和龍諸縣悉平。壽設(shè)重賞以購寶寧,又遣人離其腹心;寶寧奔契丹,為其麾下所殺。

己丑,郢州城主張子譏遣使請降于隋,隋主以和好,不納。

辛卯,隋主遣兼散騎常侍薛舒、兼散騎常侍王劭來聘。劭,松年之子也。

癸巳,隋主大雩。

甲子,突厥遣使入見于隋。

隋改度支尚書為民部,都官尚書為刑部。命左仆射判吏、禮、兵三部事,右仆射判民、刑、工三部事。廢光祿、衛(wèi)尉、鴻臚寺及都水臺。

五月,癸卯,隋行軍總管李晃破突厥于摩那度口。乙巳,梁太子琮入朝于隋,賀遷都。

辛酉,隋主祀方澤。

隋秦州總管竇榮定帥九總管步騎三萬出涼州,與突厥阿波可汗相拒于高越原,阿波屢敗。榮定,熾之兄子也。

前上大將軍京兆史萬歲,坐事配敦煌為戍卒,詣榮定軍門,請自效。榮定素聞其名,見而大悅。壬戌,將戰(zhàn),榮定遣人謂突厥曰:“士卒何罪而殺之!但當各遣一壯土決勝負耳。”突厥許諾,因遣一騎挑戰(zhàn)。榮定遣萬歲出應之,萬歲馳斬其首而還。突厥大驚,不敢復戰(zhàn),遂請盟,引軍而去。

長孫晟時在榮定軍中為偏將,使謂阿波曰:“攝圖每來,戰(zhàn)皆大勝。阿波才入,遽即奔敗,此乃突厥之恥也。且攝圖之與阿波,兵勢本敵。今攝圖日勝,為眾所崇;阿波不利,為國生辱。攝圖必當以罪歸阿波,成其宿計,滅北牙矣。愿自量度,能御之乎?”阿波使至,晟又謂之曰:“今達頭與隋連和,而攝圖不能制,可汗何不依附天子,連結(jié)達頭,相合為強,此萬全計也,豈若喪兵負罪,歸就攝圖,受其戮辱邪!”阿波然之,遣使隨晟入朝。

沙缽略素忌阿波驍悍;自白道敗歸,又聞阿波貳于隋,因先歸,襲擊北牙,大破之,殺阿波之母。阿波還,無所歸,西奔達頭。達頭大怒,遣阿波帥兵而東,其部落歸之者將十萬騎,遂與沙缽略相攻,屢破之,復得故地,兵勢益強。貪汗可汗素睦于阿波,沙缽略奪其眾而廢之,貪汗亡奔達頭。沙缽略從弟地勤察,別統(tǒng)部落,與沙缽略有隙,復以眾叛歸阿波。連兵不已,各遣使詣長安請和求援。隋主皆不許。

六月,庚辰,隋行軍總管梁遠破吐谷渾于爾汗山。

突厥寇幽州,隋幽州總管廣宗壯公李崇帥步騎三千拒之。轉(zhuǎn)戰(zhàn)十余日,師人多死,遂保砂城。突厥圍之,城荒頹,不可守御。曉夕力戰(zhàn),又無所食。每夜出掠虜營,得六畜以繼軍糧。突厥畏之,厚為其備,每夜中結(jié)陳以待之。崇軍苦饑,出輒遇敵,死亡略盡。及明,奔還城者尚百許人,然多傷重,不更堪戰(zhàn)。突厥意欲降之,遣使謂崇曰:“若來降者,封為特勒。”崇知不免,令其士卒曰:“崇喪師徒,罪當萬死。今日效命,以謝國家。汝俟吾死,且可降賊,便散走,努力還鄉(xiāng)。若見至尊,道崇此意。”乃挺刃突陳,復殺二人,突厥亂射,殺之。秋,七月,辛丑,以豫州刺史代人周搖為幽州總管。命李崇子敏襲爵。

敏娶樂平公主之女娥英,詔假一品羽儀,禮如尚帝女。既而將侍宴,公主謂敏曰:“我以四海與至尊,唯一婿,當為爾求柱國;若余官,汝慎勿謝。”及進見,帝授以儀同及開府,皆不謝。帝曰:“公主有大功于我,我何得于其婿而惜官乎!今授汝柱國。”敏乃拜而蹈舞。

八月,丁卯朔,日有食之。

長沙王叔堅未之江州,復留為司空,實奪之權(quán)。

壬午,隋遣尚書左仆射高颎出寧州道,內(nèi)史監(jiān)虞慶則出原州道,以擊突厥。

九月,癸丑,隋大赦。

冬,十月,甲戌,隋廢河南道行臺省,以秦王俊為秦州總管,隴右諸州盡隸焉。

丁酉,立皇弟叔平為湘東王,叔敖為臨賀王,叔宣為陽山王,叔穆為西陽王。

戊戌,侍中建昌侯徐陵卒。

癸丑,立皇弟叔儉為安南王,叔澄為南郡王,叔興為沅陵王,叔韶為岳山王,叔純?yōu)樾屡d王。

十一月,遣散騎常侍周墳、通直散騎常侍袁彥聘于隋。帝聞隋主狀貌異人,使彥畫像而歸。帝見,大駭曰:“吾不欲見此人。”亟命屏之。

隋既班律令,蘇威屢欲更易事條,內(nèi)史令李德林曰:“修律令時,公何不言?今始頒行,且宜專守,自非大為民害,不可數(shù)更。”

河南道行臺兵部尚書楊尚希曰:“竊見當今郡縣,倍多于古。或地無百里,數(shù)縣并置;或戶不滿千,二郡分領(lǐng)。具僚已眾,資費日多;吏卒增培,租調(diào)歲減;民少官多,十羊九牧。今存要去閑,并小為大,國家則不虧粟帛,選舉則易得賢良。”蘇威亦請廢郡。帝從之。甲午,悉罷諸郡為州。

十二月,乙卯,隋遣兼散騎常侍曹令則、通直散騎常侍魏澹來聘。澹,收之族也。

丙辰,司空長沙王叔堅免。叔堅既失恩,心不自安,乃為厭媚,醮日月以求福。或上書告其事,帝召叔堅,囚于西省,將殺之,令近侍宣敕數(shù)之。叔堅對曰:“臣之本心,非有他故,但欲求親媚耳。臣既犯天憲,罪當萬死。臣死之日,必見叔陵,愿宣明詔,責之于九泉之下。”帝乃赦之,免官而已。

隋以上柱國竇榮定為右武衛(wèi)大將軍。榮定妻,隋主姊安成公主也。隋主欲以榮定為三公,辭曰:“衛(wèi)、霍、梁、鄧,若少自貶損,不至覆宗。”帝乃止。

帝以李穆功大,詔曰:“法備小人,不防君子。太師申公,自今雖有罪,但非謀逆,縱有百死,終不推問。”

禮部尚書牛弘請立明堂,帝以時事草創(chuàng),不許。

帝覽刑部奏,斷獄數(shù)猶至萬。以為律尚嚴密,故人多陷罪。又敕蘇威、牛弘等更定新律,除死罪八十一條,流罪一百五十四條,徒杖等千余條,唯定留五百條,凡十二卷。自是刑網(wǎng)簡要,疏而不失。仍置律博士弟子員。

隋主以長安倉廩尚虛,是歲,詔西自蒲、陜,東至衛(wèi)、汴,水次十三州,募丁運米。又于衛(wèi)州置黎陽倉,陜州置常平倉,華州置廣通倉,轉(zhuǎn)相灌輸。漕關(guān)東及汾、晉之粟以給長安。

時刺史多任武將,類不稱職。治書侍御史柳彧上表曰:“昔漢光武與二十八將,披荊棘,定天下,及功成之后,無所任職。伏見詔書,以上柱國和千子為巳州刺史。千子前任趙州,百姓歌之曰:‘老禾不早殺,余種穢良田。’千子,弓馬武用,是其所長;治民蒞職,非其所解。如謂優(yōu)老尚年,自可厚賜金帛;若令刺舉,所損殊大。”帝善之。千子竟免。

彧見上勤于聽受,百僚奏請,多有煩碎,上疏諫曰:“臣聞上古圣帝,莫過唐、虞,不為叢脞,是謂欽明。舜任五臣,堯咨四岳,垂拱無為,天下以治。所謂勞于求賢,逸于任使。比見陛下留心治道,無憚疲勞,亦由群官懼罪,不能自決,取判天旨,聞奏過多。乃至營造細小之事,出給輕微之物,一日之內(nèi),酬答百司。至乃日旰忘食,夜分未寢,動以文簿憂勞圣躬。伏愿察臣至言,少減煩務,若經(jīng)國大事,非臣下裁斷者,伏愿詳決,自余細務,責成所司;則圣體盡無疆之壽,臣下蒙覆育之賜。”上覽而嘉之,因曰:“柳彧直士,國之寶也!”

彧以近世風俗,每正月十五日,然燈游戲,奏請禁之,曰:“竊見京邑,爰及外州,每以正月望夜,充街塞陌,聚戲朋游,鳴鼓聒天,燎炬照地,竭貲破產(chǎn),競此一時。盡室并孥,無問貴賤,男女混雜,緇素不分。穢行因此而生,盜賊由斯而起,因循弊風,會無先覺。無益于化,實損于民。請頒天下,并即禁斷。”詔從之。

翻譯

高宗宣皇帝下之下太建十三年(辛丑、581)

陳紀九 陳宣帝太建十三年(辛丑,公元581年)

[1]春,正月,壬午,以晉安王伯恭為尚書左仆射,吏部尚書袁憲為右仆射。憲,樞之弟也。

[1]春季,正月,壬午(初一),陳朝任命晉安王陳伯恭為尚書左仆射,吏部尚書袁憲為尚書右仆射。袁憲是袁樞的弟弟。

[2]周改元大定。

[2]北周靜帝改年號為大定。

[3]二月,甲寅,隋王始受相國、百揆、九錫,建臺置官。丙辰,詔進王妃獨孤氏為王后,世子勇為太子。

[3]二月,甲寅(初四),隋王楊堅始接受相國、統(tǒng)轄百官的職務和九錫禮儀,并建立隋國臺省、設(shè)置官吏。丙辰(初六),北周靜帝詔令進封隋王妃獨孤氏為王后,隋王世子楊勇為太子。

開府儀同大將軍庾季才,勸隋王宜以今月甲子應天受命。太傅李穆、開府儀同大將軍盧賁亦勸之。于是周主下詔,遜居別宮。甲子,命兼太傅杞公椿奉冊,大宗伯趙奉皇帝璽紱,禪位于隋。隋主冠遠游冠;受冊、璽,改服紗帽、黃袍;入御臨光殿,服兗冕,如元會之儀。大赦,改元開皇。命有司奉春冊祀于南郊。遣少冢宰元孝矩代太子勇鎮(zhèn)洛陽。孝矩名矩,以字行,天賜之孫也;女為太子妃。

北周開府儀同三司庾季才勸說隋王楊堅應該在本月甲子日順應天命,接受皇位。太傅李穆、開府儀同大將軍盧賁也向楊堅勸進。于是,北周靜帝頒下詔書,讓位遷居別宮。甲子(十四日),北周靜帝命令兼太傅杞公宇文椿捧著冊書,大宗伯趙捧著皇帝的璽印,禪位于隋王楊堅。隋文帝戴著遠游冠,接受了冊書、御璽,又改戴白紗帽,穿上黃袍;然后進入臨光殿,再戴上冠冕,穿上袞服,按照皇帝每年正月初一朝見百官群臣的元會禮儀登基稱帝。隋文帝下令大赦天下,改年號為開皇。并命令有關(guān)官員捧著冊書前往南郊祭天,稟告上天隋已承天受命。又派遣小冢宰元孝矩替代太子楊勇鎮(zhèn)守洛陽。元孝矩本名元矩,以字行世,是元天賜的孫子;他女兒是太子楊勇的妃子。

少內(nèi)史崔仲方勸隋主除周六官,依漢、魏之舊,從之。置三師、三公及尚書、門下、內(nèi)史、秘書、內(nèi)侍五省。御史、都水二臺,太常等十一寺,左右衛(wèi)等十二府,以分司統(tǒng)職。又置上柱國至都督十一等勛官,以酬勤勞;特進至朝散大夫七等散官,以加文武官之有德聲者。改侍中為納言。以相同司馬高為尚書左仆射,兼納言,相國司錄京兆虞慶則為內(nèi)史監(jiān),兼吏部尚書,相國內(nèi)郎李德林為內(nèi)史令。

小內(nèi)史崔仲方勸說隋文帝廢除北周建立的六官制度,而恢復漢、魏舊制,隋文帝聽從了他的建議。于是,隋朝設(shè)置了太師、太傅、太保三師和太尉、司徒、司空三公,以及尚書、門下、內(nèi)史、秘書、內(nèi)侍五省,御史、都水二臺,太常等十一寺,左、右衛(wèi)等十二府,以分別執(zhí)掌和統(tǒng)領(lǐng)各類職事政務。又設(shè)置了上柱國至都督十一等勛爵,用來酬勞勤苦和立功的將帥;設(shè)置了特進至朝散大夫七等散官,用來加封有德行和聲望的文武大臣。還將門下省長官侍中改稱納言。任命原相國府司馬高為尚書左仆射兼納言,相國府司錄京兆人虞慶則為內(nèi)史監(jiān)兼吏部尚書,相國府內(nèi)郎李德林為內(nèi)史令。

乙丑,追尊皇考為武元皇帝,廟號太祖;皇妣呂氏為元明皇后。丙寅,修廟社。立王后獨孤為皇后,王太子勇為皇太子。丁卯,以太尉趙為尚書右仆射。己巳,封周靜帝為介公。周氏諸王皆降爵為公。

乙丑(十五日),隋文帝詔令追尊皇考楊忠為武元皇帝,廟號太祖;皇妣呂氏為元明皇后。丙寅(十六日),又詔令修建祖廟社廟。同時,冊立原隋王后獨孤氏為皇后,王太子楊勇為皇太子。丁卯(十七日),任命太尉趙為尚書右仆射。己巳(十九日),封北周靜帝為介公,原北周宗室諸王一律降爵改封為公。

初,劉、鄭矯詔以隋主輔政,楊后雖不預謀,然以嗣子幼沖,恐權(quán)在他族,聞之,甚喜。后知其父有異圖,意頗不平,形于言色,及禪位,憤惋逾甚。隋主內(nèi)甚愧之,改封樂平公主,久之,欲奪其志;公主誓不許,乃止。

起初,劉、鄭譯假傳北周天元皇帝詔命引用隋文帝輔政,天元楊皇后雖崐然沒有參預謀劃,卻因為靜帝年幼,恐怕政權(quán)落入別族手中,所以聽說楊堅輔政非常高興。后來楊皇后察覺到她父親懷有異圖,密謀篡權(quán),心中憤憤不平,往往從言語態(tài)度上表現(xiàn)出來;及至北周靜帝禪位于隋文帝,她異常憤怒和悲傷。隋文帝也感到非常對不起女兒,于是改封她為樂平公主。過了一段時間,隋文帝想作主將女兒改嫁,樂平公主人駐誓死不從,隋文帝只好作罷。

隋主與周載下大夫北平榮建緒有舊,隋主將受禪,建緒為息州刺史;將之官,隋主謂曰:“且躊躇,當共取富貴。”建緒正色曰:“明公此旨,非仆所聞。”及即位,來朝,帝謂之曰:“卿亦悔不?”建緒稽首曰:“臣 位非除廣,情類楊彪。”帝怒曰:“朕雖不曉書語,亦知卿此言不遜!”

隋文帝和原北周載師下大夫北平人榮建緒有交情,在他將要接受禪讓時,榮建緒被朝廷任命為息州刺史。在即將赴任時,隋文帝對榮建緒說:“請暫且耽擱一下,當共享富貴榮華。”榮建緒嚴肅地回答說:“明公的這些話,不是我想聽到的。”隋文帝即位后,榮建緒入朝,文帝對他說:“你感到后悔嗎?”榮建緒叩頭回答道:“我雖然沒有處在晉、宋禪讓之際東晉秘書監(jiān)徐廣的位置,但和曹魏代漢后的東漢太尉楊彪情狀相似。”隋文帝聽了發(fā)怒說:“朕雖然不明白書上的典故,但也知道你此言不恭敬!”

上柱國竇毅之女,聞隋受禪,自投堂下,撫膺太息曰:“恨我不為男子,救舅氏之患!”毅及襄陽公主掩其口曰:“汝勿妄言,滅吾族!”毅由是奇之。及長,以適唐公李淵。淵,之子也。

原北周上柱國竇毅的女兒得知隋文帝接受了禪讓后,氣憤得撲倒在殿階下,捶胸嘆息說:“恨我不是個男子,以拯救舅家宇文氏于患難之中!”竇毅和夫人襄陽公主急忙捂住她的嘴說:“你不要亂說,那樣會招致滅族之禍的!”竇毅由此對女兒感到驚奇。竇毅女兒長大后,嫁給唐公李淵。李淵是李的兒子。

虞慶則勸隋主盡滅宇文氏,高、楊惠亦依違從之,李德林固爭,以為不可,隋主作色曰:“君書生,不足與議此!”于是周太祖孫譙公乾惲、冀公絢,閔帝子紀公,明帝子公貞、宋公實,高祖子漢公贊、秦公贄、曹公允、道公充、蔡公兌、荊公元,宣帝子萊公衍、郢公術(shù)皆死。德林由此品位不進。

內(nèi)史監(jiān)虞慶則勸說隋文帝斬盡殺絕北周帝室宇文氏,尚書左仆射高、邗公楊惠也違心贊成,只有內(nèi)史令李德林苦苦爭辯,認為不能那樣做,隋文帝變了臉色說道:“你只是一介書生,不值得和你討論此事!”于是,北周文帝宇文泰的孫子譙公宇文乾暉、冀公宇文絢,孝閔帝宇文覺的兒子紀公宇文,明帝宇文毓的兒子公宇文貞、宋公宇文實,武帝宇文邕的兒子漢公宇文贊、秦公宇文贄、曹公宇文允、道公宇文充、蔡公宇文兌、荊公宇文元,宣帝宇文的兒子萊公宇文衍、郢公宇文術(shù),全部被處死。因為這件事,李德林的官品職位再沒有升遷過。

[4]乙亥,上耕藉田。

[4]乙亥(二十五日),南陳宣帝親自耕種藉田。

[5]隋主封其弟邵公慧為滕王,安公爽為衛(wèi)王,子雁門公廣為晉王,俊為秦王,秀為越王,諒為漢王。

[5]隋文帝封皇弟邵公楊慧為滕王、安公楊爽為衛(wèi)王,封皇子雁門公楊廣為晉王、楊俊為秦王、楊秀為越王、楊諒為漢王。

[6]隋主賜李穆詔曰:“公既舊德,且又父黨。敬惠來旨,義無有違。即以今月十三日恭膺天命。”俄而穆入朝,帝以穆為太師,贊拜不名;子孫雖在襁褓,悉拜儀同,一門執(zhí)象笏者百余人,貴盛無比。又以上柱國竇熾為太傅,幽州總管于翼為太尉。李穆上表乞骸骨,詔曰:“呂尚以佐周,張蒼以華皓相漢,高才命世,不拘常禮。”仍以穆年耆,敕蠲朝集,有大事,就第詢訪。

[6]隨文帝賜給并州總管李穆詔書說:“您既素有德望,并且又是家父的同輩好友。您勸我順天受命的來函,我不敢違背。已經(jīng)于本月十三日恭承天命,登上帝位。”不久李穆自并州入朝,文帝即任命李穆為太師,。特許他在朝拜時不稱名。李穆的子孫即使還在襁褓之中,也一律授予儀同三司。因此,李穆一門手持牙笏身居官位的多達一百余人,貴盛無比。隋文帝又任命上柱國竇熾為太傅、幽州總管于翼為太尉。李穆上表請求辭職歸養(yǎng),隋文帝下詔書說:“古代姜太公呂尚以百歲高齡輔佐周文王、武王成就王業(yè),張蒼以白發(fā)老人擔任漢文帝的丞相,高才偉人佐命當世,不能拘泥于常禮。”于是以李穆年事已高,敕免崐除正常朝會。遇有軍國大事,朝廷派人到府上征詢他的意見。

美陽公蘇威,綽之子也,少有令名,周晉公護強以女妻之。威見護專權(quán),恐禍及己,屏居山寺,以諷讀為娛。周高祖聞其賢,除車騎大將軍、儀同三司,又除稍伯下大夫,皆辭疾不拜;宣帝就除開府儀同大將軍。隋主為丞相,高薦之,隋主召見,與語,大悅;居月余,聞將受禪,遁歸田里。請追之,隋主曰:“此不欲預吾事耳,置之。”及受禪,征拜太子少保,追封其父為邳公,以威襲爵。

美陽公蘇威是蘇綽的兒子,少年時即享有美名,北周晉公守文護硬礙把女兒嫁給他。后來蘇威見宇文護專制朝廷,恐怕他一旦失勢將會牽連自己,于是就隱居于山寺中,以讀書為娛。北周高祖聽說他有賢能,就任命他為車騎大將軍、儀同三司,不久又任命他為稍伯下大夫,可是蘇威都稱病不接受任命;北周宣帝時又任命他為開府儀同大將軍。隋文帝擔任丞相后,高推薦蘇威,文帝就加以召見并與他交談,非常賞識他。蘇威在長安住了一個多月,得悉隋將受禪代周,于是就逃歸故里。高請求追回蘇威,隋文帝回答說:“他這樣做是不想?yún)㈩A我的事,暫且別管他。”及至接受禪位后,文帝就征召并任命蘇威擔任太子少保,追封他的父親蘇綽為邳公,讓蘇威承襲爵位。

[7]丁丑,隋以晉王廣為并州總管。三月,戊子,以上開府儀同三司賀若弼為吳州總管,鎮(zhèn)廣陵;和州刺史河南韓擒虎為廬州總管,鎮(zhèn)廬江。隋主有并吞江南之志,問將交帥于高,薦弼與擒虎,故置于南邊,使?jié)摓榻?jīng)略。

[7]丁丑(二十七日),隋朝任命晉王楊廣為并州總管。三月,戊子(疑誤),又任命上開府儀同三司賀若弼為吳州總管,鎮(zhèn)守廣陵;任命和州刺史河南人韓擒虎為廬州總管,鎮(zhèn)守廬江。當時隋文帝有吞并江南的志向,向高訪求將帥,高向他推薦了賀若弼和韓擒虎,因此隋承文帝派遣他們二人駐守在南面邊境,讓他們暗中加以籌劃。

戊戌,以太子少保蘇威兼納言、度支尚書。

戊戌(疑誤),隋朝任命太子少保蘇威兼任納言、度支尚書。

初,蘇綽在西魏,以國用不足,制征稅法頗重,既而嘆曰:“今所為者,譬如張弓,非平世法也。后之君子,誰能馳之!”威聞其言,每以為己任。至是,奏減賦役,務從輕簡,隋主悉從之,漸見親重,與高參掌朝政。帝嘗怒一人,將殺之;威入進諫,帝不納,將自出斬之,威當?shù)矍安蝗?帝避之而出,威又遮止。帝拂衣而入,良久,乃召威謝曰:“公能若是,吾無憂矣。”賜馬二匹,錢十余萬,尋復兼大理卿、京兆尹、御史大夫,本官悉如故。

當初,蘇綽在西魏時,因為經(jīng)常國用不足,所以制定的稅收很重。頒行后他慨然嘆道:“我今天所制定的重稅法,就譬如張滿的弓,只是為了在戰(zhàn)亂之世滿足國用,并不是治平之世的作法。后世的君子,誰能把弓弦放松呢?”蘇威聽了父親的話,就把這件事當作自己的使命。現(xiàn)在他擔任了度支尚書,于是奏請減免賦稅徭投,盡量從輕從簡,隋文帝全部采納了他的建議。蘇威因此逐漸受到隋文帝的信任倚重,和高一起掌管朝政。隋文帝曾經(jīng)惱怒一個人,將要殺死他;蘇威來到殿進諫,文帝不聽,將親自出去殺掉那人,而蘇威擋在文帝面前不離開;文帝避開他又想出去,蘇威又上前遮擋。于是文帝非常生氣,拂衣返回宮中;過了很長時間,文帝才又召見蘇威,致歉說:“你能夠這樣做,我就不用擔憂了。”并賞賜給他馬兩匹,錢十余萬。不久,又任命蘇威兼任大理寺卿、京兆尹、御史大夫,原來的官職仍舊。

治書侍御史安定梁毗,以威兼領(lǐng)五職,安繁戀劇,無舉賢自代之心,抗表劾威,帝曰:“蘇威朝夕孜孜,志存遠大,何遽迫之!”因謂朝臣曰:“蘇威不值我,無以措其言;我不得蘇威,何以行其道。楊素才辯無雙,至于斟酌古今,助我宣化,非威之匹也。威若逢亂世,南山四皓,豈易屈哉!”威嘗言于帝曰:“臣先人每戒臣云:‘唯讀《孝經(jīng)》一卷,足以立身治國,何保用多為!’”帝深然之。

治書侍御史安定人梁毗認為蘇威一身兼領(lǐng)五項職務,安于繁碎,眷戀于煩雜,沒有舉薦賢才接替自己的念頭,于是就上表彈劾他,隋文帝說:“蘇威從早到晚孜孜不倦地勤奮工作,而且志向遠大,抱負不凡,你為何突然提出要他讓賢?”并因此對百官朝臣說:“蘇威如果沒有遇到我,就無法施展他的抱負;我如果沒有蘇威,又如何能夠推行安邦定國之道呢?清河公楊素雖然辯才無崐雙,至于博古通今,輔助我宣揚教化,就遠不能和蘇威相比。蘇威如果遭逢亂世,肯定會像西漢初年的南山四皓那樣隱居避世,豈能輕易使他屈服出仕!”蘇威曾經(jīng)對隋文帝說:“我的父親經(jīng)常告誡我說:“只要熟讀《孝經(jīng)》一書,就足以安身立命,治理國家,那里用得著讀很多的書!”隋文帝深表同意。

高深避權(quán)勢,上表遜位,讓于蘇威,帝欲成其美,聽解仆射。數(shù)日,帝曰:“蘇威高蹈前朝,能推舉。吾聞進賢受上賞,寧可使之去官!”命復位。、威同心協(xié)贊,政刑大小,帝無不與之謀議,然后行之。故革命數(shù)年,天下稱平。

尚書左仆射高想避開權(quán)勢,上表請求辭職,讓位于蘇威。隋文帝想成全他讓賢的美名,允許解除他仆射職務。數(shù)日后,隋文帝又說:“蘇威在前朝北周隱居不仕,高能夠推舉他這樣的賢才。我聽說舉薦賢才的人應該得到最高的獎賞,怎么能讓他去官離職呢?”于是命令恢復高的職務。高和蘇威同心協(xié)力,朝中政事無論大小,文帝都先和他們商議,然后才公布實行。所以隋文帝稱帝數(shù)年來,天下升平,國泰民安。

太子左庶子盧賁,以、威執(zhí)政,心甚不平,時柱國劉亦被疏忌。賁因諷及上柱國元諧、李詢、華州刺史張賓等謀黜、威,五人相與輔政。又以晉王廣有寵于帝,私謂太子曰:“賁欲數(shù)謁殿下,恐為上所譴,愿察區(qū)區(qū)之心。”謀泄,帝窮治其事,等委罪于賓、賁。公卿奏二人當死,帝以故舊,不忍誅,并除名為民。

太子左庶子盧賁因為高、蘇威執(zhí)掌朝政,心中憤憤不平。當時柱國劉也受到隋文帝的猜忌和疏遠,于是盧賁就暗中鼓動劉以及上柱國元諧、李詢、華州刺史張賓等人密謀廢黜高、蘇威,由他們五人共同輔政。同時,盧賁又因為晉王楊廣正受到隋文帝的寵愛,因此私下對太子楊勇說:“我本想常來看望殿下,但恐怕被后皇上知道了必定會遭到譴責,愿您明察我的一片誠心。”后來他們的密謀敗露,隋文帝下令徹底追查,于是劉等三人把罪責全推到張賓和盧賁頭上。公卿大臣上奏說張、盧二人應當處死,隋文帝因為這兩人都是他的舊交,不忍心將他們處死,而是將他們除官為民。

[8]庚子,隋詔前代品爵,皆依舊不降。

[8]庚子(疑誤),隋文帝頒下詔令,百官大臣凡在前代北周所受封的官品爵位,都仍舊不予降低。

[9]丁未,梁主遣其弟太宰巖入賀于隋。

[9]丁未(疑誤),后梁國主派遣弟弟太宰蕭巖入隋慶賀。

[10]夏,四月,辛巳,隋大赦。戊戌,悉放太常散樂為民,仍禁雜戲。

[10]夏季,四月,辛巳(初二),隋朝大赦天下罪人。戊戌(十九日),全部釋放錄屬于太常寺演奏散樂的樂戶為平民百姓,但仍然禁止演出雜戲。

[11]散騎常侍韋鼎、兼通直散騎常侍王聘于周。辛丑,至長安,隋已受禪,隋主致之介國。

[11]陳朝派遣散騎常侍韋鼎、兼通直散騎常侍王到北周聘問。辛丑(二十二日),韋鼎等人到達長安,當時隋朝已接受了北周的禪讓,于是隋文帝就把他們送到北周靜帝受封的介國。

[12]隋主召汾州刺史韋部沖為瞇兼散騎常侍。時發(fā)稽胡筑長城,汾州胡千余人,在涂亡叛。帝召沖問計,對曰:“夷狄之性,易為反覆,皆由牧宰不稱之所致。臣請以理綏靜,可不勞兵而定。”帝然之,命沖綏懷叛者,月余皆至,并赴長城之役。沖,之子也。

[12]隋文帝征召汾州刺史韋沖入朝,任命他為兼散騎常侍。當時征發(fā)稽胡族修筑長城,汾州胡人有一千多人在征發(fā)途中叛逃。隋文帝召見沖問計,韋沖回答說:“夷狄之族反復無常,都是由于州郡長官不稱職造成的。我請求前去以理安撫他們,這樣可不勞用兵而平定叛亂。”隋文帝認為他說的對,就派遣他前去采用懷柔政策招附叛逃胡人,不出一個月,那些胡人都來歸附,并去服役修筑長城。韋沖是韋的兒子。

[13]五月,戊午,隋封邗公雄為廣平王,永康公弘為河間王。雄,高祖之族子也。

[13]五月,戊午(初十),隋朝封邗公楊雄為廣平王,永康公楊弘為河間王。楊雄是高祖楊堅的族子。

[14]隋主潛害周靜帝而為之舉哀,葬于恭陵;以其族人洛為嗣。[14]隋文帝暗害了北周靜帝,并為他舉行了葬禮,把他埋葬在恭陵;然后以靜帝的族人宇文洛為他的后代。

[15]六月,癸未,隋詔郊廟冕服必依《禮經(jīng)》。其朝會之服、旗幟、犧牲皆尚赤,戎服以黃,常服通用雜色。秋,七月,乙卯,隋主始服黃,百僚畢賀。于是百官常服,同于庶人,皆著黃袍;隋主朝服亦如之,唯以十三環(huán)帶為異。

[15]六月,癸未(二十九日),隋文帝詔令內(nèi)外百官,在郊祀上天和廟祭先祖時,冠冕服飾都必須依據(jù)《禮經(jīng)》;在朝會時所穿的朝服和國家所用的各種旗幟、祭祀所用的牲畜都崇尚紅色,將帥兵士的軍服使用黃色,官吏平民的常服通用雜色。秋季,七月乙卯(初八),隋文帝首次穿黃色衣服,百官群臣都表示祝賀。于是百官大臣的常服與庶民百姓相同,都穿黃袍;隋文帝的朝服也是一樣,唯一不同的是系以十三環(huán)金帶。

[16]八月,壬午,隋廢東京官。

[16]八月,壬午(初五),隋朝廢除東京洛陽的六府官署。

[17]吐谷渾寇涼州,隋主遣行軍元帥樂安公元諧等步騎數(shù)萬擊之。諧擊破吐谷渾于豐利山,又敗其太子可博汗于青海,俘斬萬計。吐谷渾震駭,其王侯三十人各帥所部來降。吐谷渾可汁夸呂帥親兵遠循。隋主以其高寧王移茲裒為河南王,使統(tǒng)降眾。以元諧為寧州刺史,留行軍總管賀婁子干鎮(zhèn)涼州。

[17]吐谷渾侵犯涼州,隋文帝派遣行軍元帥樂安公元諧等統(tǒng)率步、騎兵數(shù)萬人反擊吐谷渾。樂諧率軍先在豐利山打敗吐谷渾軍隊,又在青海湖打敗吐谷渾太子可博汗,共俘虜、斬殺一萬多人。于是吐谷渾舉國震駭,共有王、侯三十人各自率領(lǐng)部落前來投降。吐谷渾可汗夸呂帶領(lǐng)親兵逃奔遠方。隋文帝封吐谷渾高寧王移茲裒為河南王,讓他統(tǒng)領(lǐng)歸降的吐谷渾部族。又任命元諧為寧州刺史,留下行軍總管賀婁子干鎮(zhèn)守涼州。

[18]九月,庚午,將軍周羅攻隋故墅,拔之。蕭摩訶攻江北。

[18]九月,庚午(二十四日),陳朝將軍周羅率軍攻打隋朝的故墅城,并奪取了它。蕭摩訶也率軍攻打隋江北地區(qū)。

[19]隋奉車都尉于宣敏奉使巴、蜀還,奏稱:“蜀土沃饒,人物殷阜,周德之衰,遂成戎首。宜樹建藩屏,封殖子孫。”隋主善之。辛未,以越王秀為益州總管,改封蜀王。宣敏,謹之孫也。

[19]隋朝奉車都尉于宣敏奉命出使巴、蜀還朝,上奏說:“蜀地土壤沃饒,人才輩出,物產(chǎn)豐富,因為周朝衰敗,于是王謙得以在那里起兵作亂。所以陛下應該在那里建立藩國,封賜子孫。”隋文帝認為他的建議很好。辛未(二十五日),任命越王楊秀為益州總管,改封蜀王。于宣敏是于謹?shù)膬鹤印?/p>

[20]隋以上柱國長孫覽、元景山并為行軍元帥,發(fā)兵入寇;命尚書左仆射高節(jié)度諸軍。

[20]隋朝任命上柱國長孫覽、元景山同為行軍元帥,發(fā)兵攻打南陳;又下令尚書左仆射高負責節(jié)制協(xié)調(diào)諸軍。

[21]初,周、齊所鑄錢凡四等,及民間私錢,名品甚眾,輕重不等。隋主患之,更鑄五銖錢,背、面、肉、好皆有周郭,每一千重四斤二兩。悉禁古錢及私錢。置樣于關(guān);不如樣者,沒官銷毀之。自是錢幣始壹,民間便之。

[21]當初,北周、北齊官府所鑄造的錢幣先后共有四種,加上民間私自鑄造的錢幣,名稱和品種很多,輕重也不一樣。隋文帝對此深為憂慮,于是下令重新鑄造五銖錢。所鑄錢的背面、正面、錢身、錢孔的邊緣都有凸起的輪廓,每一千枚重四斤二兩。完全禁止使用前代古錢和民間私鑄錢,在各處關(guān)口放置新五銖錢樣品,凡發(fā)現(xiàn)和樣品不符合的錢幣,即沒收入官予以銷毀。從此,隋朝流通的錢幣得到統(tǒng)一,民間使用起來非常方便。

[22]隋鄭譯以上柱國歸第,賞賜豐厚。譯自以被疏,呼道士醮章祈福,為婢所告,以為巫蠱,譯又與母別居,為憲司所劾,由是除名。隋主下詔曰:“譯若留之于世,在人為不道之臣;戮之于朝,入地為不孝之鬼。有累幽顯,無所置之。宜賜以《孝經(jīng)》,令其熟讀。”仍遣與母共居。

[22]隋朝鄭譯以上柱國退休歸家養(yǎng)老,隋文帝給予他豐厚的賞賜。鄭譯自認為被文帝疏遠,于是請來道士設(shè)壇做法事,為他消災祈福。事情被他家的婢女告發(fā),被認為是巫師詛咒;鄭譯又因為和母親分開居住,也遭到御史臺彈劾,因此銷除了鄭譯的所有官爵。隋文帝還下詔書說:“如果把鄭譯留在世上,他就成了不守臣道的人;如果把他處死于朝,他到了陰間則成了不孝父母的鬼崐,看來無論如何處置,都將玷污陰間、陽間兩個世界,實在沒有地方安置他。應該賜給他一本《孝經(jīng)》,讓他去熟讀。”仍然讓他和母親一起居住。

[23]初,周法比于齊律,煩而不要,隋主命高、鄭譯及上柱國楊素、率更令裴政等更加修定。政練習典故,達于從政,乃采魏、晉舊律,下至齊、梁,沿革重輕,取其折衷。時同修者十余人,凡有疑滯,皆取決于政。于是去前世梟、及鞭法,自非謀叛以上,無收族之罪。始制死刑二,絞、斬;流刑三,自二千里至三千里;徒刑五,自一年至三年;杖刑五,自六十至百;笞刑五,自十至五十。又制議、請、減、贖、官當之科以優(yōu)士大夫。除前世訊囚酷法,考掠不得過二百;枷杖大小,咸有程式。民有枉屈,縣不為理者,聽以次經(jīng)郡及州;若仍不為理,聽詣闕伸訴。

[23]當初,北周的法令和北齊相比,條文煩瑣而不得要領(lǐng),于是隋文帝下令高、鄭譯以及上柱國楊素、率更令裴政等人重新加以修訂。裴政熟悉前代典故,通曉執(zhí)政之道,于是匯集魏、晉舊律,下迄南齊、南梁各朝各代的因循變革,輕重寬嚴,取其量刑適當?shù)淖鞣ɑ蛞?guī)定,編訂為新律。當時參預修訂的有十余人,凡有疑難的地方,都由裴政裁定。于是廢除了前代斬首后掛于木桿上示眾的梟刑、車裂于市的刑以及鞭打的鞭刑。如果不是犯了謀叛以上死罪,不收捕家族連坐治罪。新律所規(guī)定的死刑有絞刑和斬刑兩等,流刑有自二千里至三千里共三等,徒刑有自一年至三年共五等,仗刑有自六十下至一百下共五等,笞刑有自十下至五十下共五等。又制定了八議、申請減罪、官品減罪、納銅贖罪、官職抵罪的條款,以優(yōu)待士大夫。新律也革除了前代審問囚犯經(jīng)常使用的殘酷刑法,規(guī)定拷打不能超過二百下;就連刑具、枷杖的大小,也都有一定的規(guī)定。同時,還規(guī)定平民百姓如果有枉屈而縣里不受理的,允許依次向郡、州提出申訴;如果郡、州仍不受理的,允許直接向朝廷提出申訴。

冬,十月,戊子,始行新律。詔曰:“夫絞以致斃,斬則殊彤,除惡之體,于斯已極。梟首、身,義無所取,不益懲肅之理,徒表安忍之懷。鞭之為用,殘剝膚體,徹骨侵肌,酷均臠切。雖云往古之式,事乖仁者之刑。梟、及鞭,并令去之。貴帶礪之書,不當徒罰;廣軒冕之蔭,旁及諸親。流役六年,改為五載;刑徒五歲,變從三祀。其余以輕代重,化死為生,條目甚多,備于簡策。雜格、嚴科,并宜除削。”自是法制遂定,后世多遵用之。

冬季,十月,戊子(十二日),隋朝開始執(zhí)行新律。隋文帝下詔書說:“絞刑可致人斃命,斬刑能使人身首異處,除滅作惡的罪犯,這樣做已經(jīng)是非常嚴厲了。前代的梟首、身等極刑,于道義上講并不可取,因為它并不具有懲惡肅紀的功能,只不過表現(xiàn)了殘忍苛刻的心性。使用鞭刑肆意摧殘囚犯的身體,使囚犯痛徹骨肌,其殘酷并不亞于臠割肌體。鞭刑雖說是自古代就有的法律科條,但它不是實行仁政的君主所應采用的刑法。因此,梟刑、刑以及鞭刑,一律予以廢除。同時,在新律中尊崇功臣元勛,不對他們使用徒刑;優(yōu)待乘軒服冕的高官顯貴,以及他們的親屬。前代流放六年,改為最多五年;前代徒刑五年,改為最多三年。其余以輕代重、化死為生的條款,還有很多,在文本中都規(guī)定得相當完備。還有前代的雜格、嚴科等條目,也都一律削除。”自此以后,隋朝法律就固定下來,后世各代也多遵用隋律。

隋主嘗怒一郎,于殿前笞之。諫議大夫劉行本進曰:“此人素清,其過又小,愿少寬之。”帝不顧。行本于是正當?shù)矍霸唬骸氨菹虏灰猿疾恍ぃ贸甲笥遥佳匀羰牵菹掳驳貌宦?若非,當致之于理。”因置笏于地而退。帝斂容謝之,遂原所笞者。行本,之兄子也。

隋文帝曾經(jīng)惱怒一位郎官,就下令在殿前笞打他。諫議大夫劉行本上奏說:“此人平時為官清廉,現(xiàn)在所犯過錯又小,希望能夠?qū)捗馑!蔽牡壑弥焕怼⑿斜居谑钦驹谖牡勖媲罢f:“陛下不以我不肖,把我安置在您的身邊任職,我說的如果對,陛下怎能不聽從;我說的如果不對,陛下可將我送到大理寺治罪。”說著就把朝會用的笏板扔在地上,想要退朝以示抗議。于是隋文帝鄭重向劉行本道歉,赦免了被笞打的郎官,劉行本是劉的侄子。

獨孤皇后,家世貴盛而能謙恭,雅好讀書,言事多與隋主意合,帝甚寵憚之,宮中稱為“二圣”。帝每臨朝,后輒與帝方輦而進,至閣乃止。使宦官伺帝,政有所失,隨即匡諫。候帝退朝,同反燕寢。有司奏稱:“《周禮》百官之妻,命于王后,請依古制。”后曰:“婦人與政,或從此為漸,不可開其源也。”大都督崔長仁,后之中外兄弟也,犯法當斬,帝以后故,欲免其罪。后崐曰:“國家之事,焉可顧私!”長仁竟坐死。后性儉約,帝嘗合止利藥,須胡粉一兩。宮內(nèi)不用,求之,竟不得。又欲賜柱國劉嵩妻織成衣領(lǐng),宮內(nèi)亦無之。

隋文帝皇后獨孤氏的家族世代尊貴昌盛。但她性情謙恭,喜歡讀書學習,議論政事經(jīng)常與文帝的意見不謀而合,所以文帝對她是既愛又怕,宮中稱帝、后為“二圣”。文帝每日臨朝,獨孤皇后都乘坐車子與他并排前往,一直陪送到文帝坐朝的大殿門口。她又派遣宦官伺察文帝的行為,如果發(fā)現(xiàn)朝政有錯,就立即加以勸諫糾正。等文帝退朝后,她又與文帝一起返回寢宮。百官群臣上奏說:“按照《周禮》規(guī)定,百官大臣妻子爵位品級的封賞,應該由王后發(fā)布。請求依照古代的制度辦事。”獨孤皇后說:“婦人干政,或許從此就會逐漸盛行,我不能開這個頭。”大都督崔長仁是獨孤皇后的中表兄弟,犯法應當斬首,隋文帝因為他是皇后的親戚,打算赦免他的罪行。但是獨孤皇后說:“嚴格執(zhí)法是國家的大事,怎么能徇私枉法呢?”崔長仁終于被依法處死。獨孤皇后秉性儉約,隋文帝曾經(jīng)配制止瀉的藥,須用胡粉一兩。這種東西平常宮中不用,多方搜求,最后還是沒有得到。隋文帝又曾經(jīng)想賞賜柱國劉嵩妻子一件織成的衣領(lǐng),宮中也沒有。

然帝懲周氏之失,不以權(quán)任假借外戚,后兄弟不過將軍、刺史。帝外家呂氏,濟南人,素微賤,齊亡以來,帝求訪,不知所在。及即位,始求得舅子呂永吉,追贈外祖雙周為太尉,封齊郡公,以永吉襲爵。永吉從父道貴,性尤頑呆,言詞鄙陋,帝厚加供給,而不許接對朝士。拜上儀同三司,出為濟南太守;后郡廢,終于家。

但是,隋文帝吸取了北周任用外戚而失天下的教訓,從不把大權(quán)要職授予外戚,獨孤皇后的兄弟任職不超過將軍、刺史。文帝外家呂氏是濟南人,一向貧寒微賤。北齊滅亡以來,文帝雖然多方求訪,始終不知道在哪里。直到即位稱帝后,才找到舅舅的兒子呂永吉,于是追贈外祖父呂雙周為太尉,封齊郡公,讓呂永吉承襲爵位。呂永吉的叔父呂道貴性情特別愚鈍,言談話語鄙陋庸俗,文帝雖然給他以優(yōu)厚的待遇,但不許他與朝士大臣結(jié)交往來。又授予他上儀同三司,出朝擔任濟南太守。后來濟南郡被廢,呂道貴終老于家。

[24]壬辰,隋主如岐州。

[24]壬辰(十六日),隋文帝駕幸岐州。

岐州刺史安定梁彥光,有惠政,隋主下詔褒美,賜束帛及御傘,以厲天下之吏;久之,徙相州刺史。岐俗質(zhì)厚,彥光以靜鎮(zhèn)之,奏課連為天下最。及居相,部如岐州法。鄴自齊亡,衣冠士人多遷入關(guān),唯工商樂戶移實州郭,風俗險,好興謠訟,目彥光為“著帽餳”。帝聞之,免彥光官。歲余,拜趙州刺史。彥光自請復為相州,帝許之。豪猾聞彥光再來,皆嗤之。彥光至,發(fā)奸伏,有若神明,豪猾潛竄,闔境大治。于是招致名儒,每鄉(xiāng)立學,親臨策試,褒勤黜怠。及舉秀才,祖道于郊,以財物資之。于是風化大變,吏民感悅,無復訟者。

岐州刺史安定人梁彥光治理有政績,隋文帝下詔書予以表揚,并且賞賜給他一束絹帛和一把御傘,以勉勵天下的官吏。過了一段時間,又調(diào)梁彥光為相州刺史。岐州民風質(zhì)樸純厚,梁彥光無為而治,每年上奏報給朝廷的戶口、墾田和賦稅都是全國第一。及至遷為相州刺史后,仍然采用在岐州的治理辦法。但是相州治所鄴城自北齊滅亡以來,衣冠士大夫多遷入關(guān)中居住,只有那些手工業(yè)者、商人、樂戶都遷居鄴城,因此民風險詐刻薄,人們喜歡造謠訴訟,稱梁彥光為“戴帽的飴糖”。隋文帝聽到了這些傳聞,就免了梁彥光的官。一年以后,又任命他為趙州刺史。梁彥光請求再任相州刺史,文帝答應了他。相州的豪強猾吏聽說梁彥光再次來相州任職,都紛紛嗤笑他。梁彥光到相州后,懲治不法,審理案件,liào事如神,因此豪強猾吏紛紛潛逃,相州境內(nèi)社會秩序大為好轉(zhuǎn)。梁彥光又招致了一些名儒,在各地建立鄉(xiāng)學,親自主持考試,表揚獎勵勤奮用功的學生,并開除那些懶惰不求上進的學生。對于被州郡薦舉的秀才,他親自在鄴城郊外設(shè)宴為他們送行,并資送路費。于是相州的社會風氣大變,官吏百姓都非常感激和愛戴梁彥光,再沒有打官司的人了。

時又有相州刺史陳留樊叔略,有異政,帝以璽書褒美,班示天下,征拜司農(nóng)。

當時又有相州刺史陳留人樊叔略,因為有特別突出的政績,隋文帝頒下璽書于全國表揚他,并征召他入朝拜授司農(nóng)卿。

新豐令房恭懿,政為三輔之最,帝賜以粟帛。雍州諸縣令朝謁,帝見恭崐懿,必呼至榻前,咨以治民之術(shù)。累遷德州司馬。帝謂諸州朝集使曰:“房恭懿志存體國,愛養(yǎng)我民,此乃上天宗廟之所。朕若置而不賞,上天宗廟必當責我。卿等宜師范之。”因擢為海州刺史。由是州縣吏多稱職,百姓富庶。

新豐縣令房恭懿的政績是三輔地區(qū)最好的,于是隋文帝賞賜給他粟米絹帛。每當雍州所屬縣令朝謁天子時,文帝見到房恭懿,一定把他叫到坐榻前,向他征詢治理百姓的方略。并多次加以提拔,后任命他為德州司馬。隋文帝還對各州朝集使說:“房恭懿一心想著國家,愛護黎民百姓,這實在是上天和祖先保佑我大隋王朝。朕如果視而不見,不加獎賞,那末上天和祖先一定會責備我。你們都應該向他學習。”于是提升房懿為海州刺史。因此,當時州縣官吏大多稱職,能夠勤政愛民,致使社會安定,百姓富庶。

[25]十一月,丁卯,隋遣兼散騎侍郎鄭來聘。

[25]十一月,丁卯(二十三日),隋文帝派遣兼散騎侍郎鄭到陳朝聘問。

[26]十二月,庚子,隋主還長安,復鄭譯官爵。

[26]十二月,庚子(二十五日),隋文帝返回長安,恢復了鄭譯的官爵。

[27]廣州刺史馬靖,得嶺表人心,兵甲精練,數(shù)有戰(zhàn)功。朝廷疑之,遣吏部侍郎蕭引觀靖舉措,諷令送質(zhì),外托收督賧物,引至番禺。靖即遣子弟入質(zhì)。

[27]廣州刺史馬靖,在嶺表地區(qū)深得人心,手下兵強馬壯,屢立戰(zhàn)功。朝廷因此猜疑他,派吏部侍郎蕭引前去觀察他的動靜,并含蓄提出讓他向朝廷送交人質(zhì),對外假稱是督收嶺表地區(qū)蠻、等部族向朝廷交納的財物。蕭引到達廣州治所番禺后,馬靖立即遣送子弟入朝作為人質(zhì)。

[28]是歲,隋主詔境內(nèi)之民任聽出家,仍令計口出錢,營造經(jīng)像。于是時俗隨風而靡,民間佛書,多于《六經(jīng)》數(shù)十百倍。

[28]這一年,隋文帝下詔聽任黎民百姓出家為僧,并下令按人口出錢,營造佛經(jīng)、佛像。于是社會風氣隨風而倒,崇尚佛教,民間的佛教書籍,多于《六經(jīng)》幾十、幾百倍。

[29]突厥佗缽可汁病且卒,謂其子庵邏曰:“吾兄不立其子,委位于我。我死,汝曹當避大邏便。”及卒,國人將立大邏便。以其母賤,眾不服;庵邏實貴,突厥素重之。攝圖最后至,謂國人曰:“若立庵邏者,我當帥兄弟事之。若立大邏便,我必守境,利刃長矛以相待。”攝圖長,且雄勇,國人莫敢拒,竟立庵邏為嗣。大邏便不得立,心不服庵邏,每遣人辱之。庵邏不能制,因以國讓攝圖。國中相與議曰:“四可汗子,攝圖最賢。”共迎立之,號沙缽略可汗,居都斤山。庵邏降居獨洛水,稱第二可汗。大邏便乃謂沙缽略曰:“我與爾俱可汗子,各承父后。爾今極尊,我獨無位,何也?”沙缽略患之,以為阿波可汗,還領(lǐng)所部。又沙缽略從父玷厥,居西面,號達頭可汗。諸可汗各統(tǒng)部眾,分居四面。沙缽略勇而得眾,北方皆畏附之。

[29]突厥佗缽可汗病重將死,對兒子庵邏說:“我哥哥木桿可汗沒有立他的兒子大邏便,而傳位于我。我死后,你們兄弟應該讓位于大邏便。”佗缽可汗去世后,突厥國人將要擁立大邏便為可汗。但是因為他的母親出身微賤,眾人不服;而庵邏的母親出身高貴,突厥各部落首領(lǐng)素來尊重他。統(tǒng)領(lǐng)東面部落的小可汗攝圖最后一個來到,對國人說:“如果擁立庵邏,我就率領(lǐng)兄弟們侍奉他。如果擁立大邏便,我必定堅守邊境,與大可汗兵戎相見。”攝圖年長,并且雄勇果敢,國人不敢反對他,于是最后立庵邏為大可汗。大邏便沒有被立為可汗,心里對庵邏不服,經(jīng)常派人去辱罵他。庵邏無奈,就讓可汗位于攝圖。國人都相互議論說:“在四位可汗的兒子中,攝圖最為賢能。”于是就共同迎立攝圖為大可汗,稱為沙缽略可汗,居于都斤山。庵邏讓位后居住在獨洛水,稱為第二可汗。大邏便對沙缽略可汗說:“我與你都是可汗的兒子,各自繼承父親的事業(yè)。可是如今你被立為大可汗,尊貴之極,而我卻沒有任何地位,這是什么道理?”沙缽略有些懼怕,就封他為阿波可汗,回去統(tǒng)領(lǐng)原來的部落。又有沙缽略的叔父玷厥,居住在突厥國西面,稱為達頭可汗。諸位小可汗各統(tǒng)帥所領(lǐng)部落,人居四面。沙缽略可汗作戰(zhàn)勇敢,深得眾心,于是北方的各少數(shù)民族都因懼怕而臣服于他。

隋主既位,待突厥禮薄,突厥大怨。千金公主傷其宗祀覆滅,日夜言于沙缽略,請為周室復讎。沙缽略謂其臣曰:“我,周之親也。今隋主自立而不能制,復何面目見可賀敦乎!”乃與故齊營州刺史高寶寧合兵為寇。隋主患之,崐敕緣邊修保障,峻長城,命上柱國武威陰壽鎮(zhèn)幽州,京兆尹虞慶則鎮(zhèn)并州,屯兵數(shù)萬以備之。

隋文帝即位后,對突厥的禮遇冷淡,突厥非常怨恨。千金公主因為隋朝滅了自己的宗族 ,日夜向沙缽略進言,請他為北周宇文氏復仇。于是沙缽略對他的大臣們說:“我是周室的親戚,現(xiàn)在隋文帝代周自立,而我卻不能制止,還有何面目再見夫人可賀敦呢?”于是突厥與原北齊營州刺史高寶寧合兵來入侵。隋文帝憂懼,就下敕書令沿邊增修要塞屏障,加固長城,又任命上柱國武威人陰壽鎮(zhèn) 守幽州,京兆尹虞慶則鎮(zhèn)守并州,駐守數(shù)萬軍隊以防備突厥。

初,奉車都尉長孫晟送千金公主入突厥,突厥可汗愛其善射,留這竟歲,命諸子弟貴人與之親友,冀得其射法。沙缽略弟處羅侯,號突利設(shè),尤得眾心,為沙缽略所忌,密托心腹陰與晟盟。晟與之游獵,因察山川 形勢,部眾強弱,靡不知之。

當初,奉車都尉長孫晟奉命送北周千金公主入突厥成婚,突厥可汗愛慕他的箭法,于是留他在突厥整整一年,讓自己子弟和部落貴族與長孫晟結(jié)交往來,希望能學到他的箭術(shù)。消缽略可汗的弟弟處羅侯稱作突利設(shè),非常得民心,因此受到沙缽略的猜忌,就秘密派遣心腹與長孫晟結(jié)盟。長孫晟就和他到到處游獵,順便察看突厥的山川形勢和部眾強弱,沒有不了解的。

及突厥入寇,晟上書曰:“今諸夏雖安,戎虜尚梗,興師致討,未是其時,棄于度外,又相侵擾,故宜密運籌策,有以攘之。玷厥之于攝圖,兵強而位下,外名相屬,內(nèi)隙已彰;鼓動其情,必將自戰(zhàn)。又,處羅侯者,攝圖之弟,奸多勢弱,曲取眾心,國人愛之,因為攝圖所忌,其心殊不自安,跡示彌縫,實懷疑懼。又,阿波首鼠,介在其間,頗畏攝圖,受其牽率,唯強是與,未有定心。今宜遠交而近攻,離強而合弱。通使玷厥,說合阿波,則攝圖回兵,自防右地。又引處羅,遣連奚、,則攝圖分眾,還備左方。首尾猜嫌,腹心離阻,十數(shù)年后,乘釁討之,必可一舉而空其國矣。”帝省表,大悅,因召與語。晟復口陳形勢,手畫山川,寫其虛實,皆如指掌,帝深嗟異,皆納用之。遣太仆元暉出伊吾道,詣達頭,賜以狼頭。達頭使來,引居沙缽略使上。以晟為車騎將軍,出黃龍道,賁幣賜奚、、契丹,遣為鄉(xiāng)導,得至處羅侯所,深布心腹,誘之內(nèi)附。反間既行,果相猜貳。

及至突厥興兵入侵,長孫晟上書說:“現(xiàn)在華夏雖然安定,但是北方突厥仍然不遵王命。如果興兵討伐,條件還不成熟;如果棄之不理,突厥又時常侵犯騷擾。因此,我們應該周密謀劃,制定出一套制勝的辦法。突厥達頭可汗玷厥相對于沙缽略可汗攝圖來說,兵雖強大但地位低下,名義上雖然臣服于攝圖,其實內(nèi)部裂痕已經(jīng)很深了;只要我們加以煽動離間,他們必定會自相殘殺。其次,處羅侯是攝圖的弟弟,雖然詭計多端但勢力弱小,所以他虛情矯飾以爭取民心,得到了國人的愛戴,因此也招致攝圖的猜忌,心中忐忑不安,表面上雖然竭力彌縫和攝圖之間的裂痕,但內(nèi)心深感恐懼。再者,阿波可汗大邏便首鼠兩端,處在玷厥和攝圖之間。因為懼怕攝圖,受到他的控制,這只是由于攝圖的勢力強大,他還沒有決定依附于誰。因此,目前我們應該遠交近攻,離間強大勢力,聯(lián)合弱小勢力。派出使節(jié)聯(lián)系玷厥,勸說他與阿波可汗聯(lián)合,這樣攝圖必然會撤回軍隊,防守西部地區(qū)。再交結(jié)處羅侯,派出使節(jié)聯(lián)絡(luò)東邊的奚、部族,這樣攝圖就會分散兵力,防守東部地區(qū)。使突厥國內(nèi)互相猜忌,上下離心,十多年后,我們再乘機出兵討伐,必定能一舉滅掉突厥。”隋文帝看了長孫晟的奏疏,大為欣賞,因此召見長孫晟面談。長孫晟又一次一邊口中分析形勢,一邊用手描繪突厥的山川地理,指示突厥兵力分布情況,都了如指掌。文帝十分驚奇,全部采納了他的建議。于是派遣太仆卿元暉經(jīng)伊吾道出使達頭可汗,賜給他一面上繡有狼頭的大旗;達頭可汗的使節(jié)來到長安,隋朝讓他坐在沙缽略可汗使節(jié)的前面。又任命長孫晟為車騎將軍,經(jīng)黃龍道出塞,攜帶錢財賞賜奚、、契丹等部族,讓他們做向?qū)В诺靡缘竭_處羅侯住地。長孫晟與處羅侯作了推心置腹的交談,規(guī)勸他率領(lǐng)所屬部落臣服隋朝。隋朝的這些反間計實行之后,突厥沙缽略可汗與其他部落果然互相猜忌,離心離德。

[30]始興王叔陵,太子之次弟也,與太子異母,母曰彭貴人。叔陵為江州刺史,性苛刻狡險。新安王伯固,以善諧謔,有寵于上及太子;叔陵疾之,陰求其過失,欲中之以法。叔陵入為揚州刺史,事務多關(guān)涉者省閣,執(zhí)事承意順旨,即諷上進用之;微致違忤,必抵以大罪,重者至殊死。伯固憚之,乃諂求崐其意。叔陵好發(fā)古冢,伯固好射雉,常相從郊野,大相款狎,因密圖不軌。伯固為侍中,每得密語,必告叔陵。

[30]陳朝始興王陳叔陵是太子陳叔寶的二弟,與太子同父異母,他的生母是彭貴人。陳叔陵任江州刺史,性陰險狡詐。新安王陳伯固因為擅長詼諧戲謔,受到陳宣帝和太子的寵愛;陳叔陵因此疾恨他,于是就暗地里搜求他的過失,想將他繩子以法。后來陳叔陵進京擔任揚州刺史,政務多關(guān)涉到中書、尚書兩省,如果誰順從他的意旨,就勸說皇上提拔他;如果誰稍微違忤不從,就必定設(shè)法誣以大罪,以至重者被處死,身首異處。陳伯固因為害怕遭到陳叔陵的陷害,于是就對他阿諛奉承,投其所好。陳叔陵嗜好發(fā)掘古墓,陳伯固喜歡射雉,因此兩人經(jīng)常結(jié)伴到郊外田野游玩,親昵異常,沆瀣一氣,進而密謀作亂。當時陳伯固擔任侍中,每當聽到宮廷秘密,一定告訴陳叔陵。

十四年(壬寅、582)

十四年(壬寅,公元582年)

[1]春,己酉,正月,上不豫,太子與始興王叔陵、長沙王叔堅并入侍疾。叔陵陰有異志,命典藥吏曰:“切藥刀甚鈍,可礪之!”甲寅,上殂。倉猝之際,叔陵命左右于外取劍。左右弗悟,取朝服木劍以進,叔陵怒。叔堅在側(cè),聞之,疑有變,伺其所為。乙卯,小劍。太子哀哭俯伏。叔陵抽銼藥刀斫太子,中項,太子悶絕于地;母柳皇后走來救之,又斫后數(shù)下。乳媼吳氏自后掣其肘,太子乃得起;叔陵持太子衣,太子自備得免。叔堅手扼叔陵,奪去其馬,仍牽就柱,以其褶袖縛之。時吳媼已扶太子避賊,叔堅求太子所在,欲受生殺之命。叔陵多力,奮袖得脫,突走出云龍門,馳車還東府召左右斷青溪道,赦東城囚以充戰(zhàn)士,散金帛賞賜;又遣人往新林追所部兵;仍自被甲,著白布帽,登城西門招募百姓;又召諸王將帥,莫有至者,唯新安王伯固單馬赴之,助叔陵指揮。叔陵兵可千人,欲據(jù)城自守。

[1]春季,正月,己酉(初五),陳宣帝患病,太子陳叔寶與始興王陳叔陵、長沙王陳叔堅一同入宮侍疾。陳叔陵心懷不軌,對掌管藥品的官吏下令說:“切藥草的刀太鈍了,應該磨一磨。”甲寅(初十),陳宣帝去世。倉促之際,陳叔陵命令左右隨從到宮外取劍,隨從沒有明白他的用意,取來他朝服上作為裝飾用的木劍進呈,陳叔陵見了大怒。陳叔堅在一旁,看到了陳叔陵的所作所為,懷疑將有變故,于是就暗中監(jiān)視陳叔陵的舉動。乙卯(十一日),陳宣帝遺體入殮,太子俯伏痛哭。陳叔陵乘機抽出切藥刀向太子砍去,砍中了太子的頸項,太子昏倒在地;太子生母柳皇后趕來救護太子,也被陳叔陵砍了數(shù)下。太子的奶媽吳氏從后面扯住陳叔陵的胳膊,太子才得以爬起;陳叔陵又抓住太子的衣服,太子奮力爭脫,才得免于難。陳叔堅撲上去用手扼住陳叔陵的脖子,奪去他手中的刀,然后把他拖到一根柱子旁,就用他的衣袖將他捆在柱子上。當時奶媽吳氏已經(jīng)扶太子出殿躲避,陳叔堅就去尋找太子,向他請示對陳叔陵如何處置。陳叔陵健壯有力,奮力掙脫衣袖,沖出云龍門,乘車馳還揚州治所東府城。他召集左右隨從阻斷通向?qū)m廷所在臺城的青溪道,又下令赦免東府城囚徒以充 戰(zhàn)士,散發(fā)金帛錢財賞賜戰(zhàn)士,又派人前往新林,追還他所指揮的軍隊,并親自穿上甲胄,戴上白布帽,登上城西門招募百姓。他又征召宗室諸王和將帥,但無人響應,只有陳伯固單槍匹馬來投奔,協(xié)助他指揮軍隊。陳叔陵的軍隊大約有一千人,打算占據(jù)府城自守。

時眾軍并緣江防守,臺內(nèi)空虛。叔堅白柳后,使太子舍人河內(nèi)司馬申,以太子命召右衛(wèi)將軍蕭摩訶入見受敕,帥馬步數(shù)百趣東府,屯城西門。叔陵惶恐,遣記室韋諒送其鼓吹與摩訶,謂曰:“事捷,必以公為臺輔。”摩訶紿報之曰:“須 王心膂節(jié)將自來,方敢從命。”叔陵遣其所親戴溫、譚騏詣摩訶,摩訶執(zhí)以送臺,斬其首,徇東城。

當時陳朝軍隊都被部署在沿江一帶防守,宮廷內(nèi)兵力空虛。陳叔堅啟奏柳皇后,派遣太子舍人河內(nèi)人司馬申以太子的名義征召右衛(wèi)將軍蕭摩訶入宮接受敕令,統(tǒng)率步、騎兵數(shù)百人進軍東府城,部署在城西門外。陳叔陵惶恐不安,派遣記室參軍韋諒把他的鼓吹儀仗送給蕭摩訶,并對他說:“如果你幫助我舉事成功,我一定任命你為輔政大臣。”蕭摩訶騙韋諒說:“必須讓始興王的心腹大將親自來說,我才能聽從命令。”于是陳叔陵又派親信戴溫、譚騏來到蕭摩訶軍營,被蕭摩訶抓起來送往臺省,斬首后于東府城示眾。

叔陵自知不濟,入內(nèi),沈其妃張氏及寵妾七人于井,帥步騎數(shù)百自小航渡崐,欲趣新林,乘舟奔隋。行至白楊路,為臺軍所邀。伯固見兵至,旋避入巷,叔陵馳騎拔刃追之,伯固復還,叔陵部下多棄甲潰去。摩訶馬容陳智深迎刺叔陵僵仆,陳仲華就斬其首,伯固為亂兵所殺,自寅至巳乃定。叔陵諸子并賜死,伯固諸子宥為庶人。韋諒及前衡陽內(nèi)史彭、諮議參軍兼記室鄭信、典簽俞公喜并伏誅。,叔陵舅也。信、諒有寵于叔陵,常參謀議。諒,粲之子也。

陳叔陵自知不能成功,于是回到府內(nèi),把妃子張氏和寵妾七人沉入井中溺死,然后率領(lǐng)步、騎數(shù)百人從小航渡過秦淮河,想要逃往新林,再乘船投奔隋朝。走到白楊路,遭到政府軍隊截擊。陳伯固看見朝廷大軍來到,就躲進街巷想獨自逃命,陳叔陵發(fā)現(xiàn)后驅(qū)馬拔刀追趕,陳伯固只好又和他一起返回。陳叔陵的部下丟盔棄甲,紛紛潰逃。蕭摩訶的馬容陳智深迎面把陳叔陵刺落馬下,陳仲華上前就勢割下首級,陳伯固則被亂兵殺死;一場混戰(zhàn)從寅時開始到巳時才被平息。事后,朝廷將陳叔陵的兒子全部賜死,陳伯固的兒子免死降為平民。陳叔陵的同黨記室參軍韋諒、前衡陽內(nèi)史彭、諮議參軍兼記室鄭信、典俞公喜也一起處死。彭是陳叔陵的舅舅。鄭信、韋諒是因為受到陳叔陵的寵信,經(jīng)常參預謀劃。韋諒是韋粲的兒子。

丁巳,太子即皇帝位,大赦。

丁巳(十三日),陳朝皇太子陳叔寶即皇帝位,大赦天下。

[2]辛酉,隋置河北道行臺于并州,以晉王廣為尚書令;置西南道行臺于益州,以蜀王秀為尚書令。隋主懲周氏孤弱而亡,故使二子分蒞方面。以二王年少,盛選貞良有才望者為之僚佐;以靈州刺史王韶為并省右仆射,鴻臚卿趙郡李雄為兵部尚書,左武衛(wèi)將軍朔方李徹總晉王府軍事,兵部尚書元巖為益州總管府長史。王韶、李雄、元巖俱有骨鯁名,李徹前朝舊將,故用之。

[2]辛酉(十七日),隋朝在并州設(shè)置河北道行臺,任命晉王楊廣為尚書令;又在益州設(shè)置西南道行臺,任命蜀王楊秀為尚書令。隋文帝吸取了北周宇文氏孤弱無援而滅亡的教訓,所以分派兩個兒子各統(tǒng)御一方,以輔弼朝廷。又因為二王年少,于是精心挑逃正直賢能、有才能聲望的大臣擔任他們的僚佐。任命靈州刺史王韶為并州行臺右仆射,鴻臚卿趙郡人李雄為兵部尚書,左武衛(wèi)將軍朔方人李徹總管晉王府軍事;又任命兵部尚書元巖為益州總管府長史。王韶、李雄、元巖都由于為人剛直而負有盛名,李徹是前朝北周的舊將,所以文帝重用他們。

初,李雄家世以學業(yè)自通,雄獨習騎射。其兄子旦讓之曰:“非士大夫之素業(yè)也。”雄曰:“自古圣賢,文武不備而能成其功業(yè)者鮮矣。雄雖不敏,頗觀前志,但不守章句耳。既文且武,兄何病焉!”及將如并省,帝謂雄曰:“吾兒更事未多,以卿兼文武才,吾無北顧之憂矣。”

當初,李雄的家族世代都是通過儒學而獲取功名的,只有李雄喜歡練習騎馬、射箭。他哥哥李子旦責備他說:“騎馬、射箭不是士大夫所應從事的事業(yè)。”李雄回答說:“自古以來的圣賢君子,不具備文武全才而能建功立業(yè)的人很少。我雖然不聰敏,但也讀了不少前代書籍,只是沒有墨守章句訓詁罷了。我要做到能文能武,兄長為什么要責備我呢?”及至李雄將要赴 并州上任,隋文帝對他說:“我的兒子楊廣經(jīng)歷的事情不多,憑你的文才武略去輔佐他,我就沒有北顧之憂了。”

二王欲為奢侈非法,韶、巖輒不奉教,或自鎖,或排切諫。二王甚憚之,每事諮而后行,不敢違法度。帝聞而賞之。

晉王楊廣、蜀王楊秀經(jīng)常想違犯制度規(guī)定追求奢侈享受,王韶、元巖總是拒絕執(zhí)行二王的指令,或者自鎖請罪,或者闖進去切實勸諫。因此二王非常懼怕他們,凡事總是先與他們商議后再去實行,不敢做違法亂紀的事情。隋文帝得知后,就下令獎賞王韶、元巖。

又以秦王俊為河南道行臺尚書令、洛州刺史,領(lǐng)關(guān)東兵。

隋朝又任命秦王楊俊為河南道行臺尚書令、洛州刺史,統(tǒng)領(lǐng)關(guān)東地區(qū)的軍隊。

[3]癸亥,以長沙王叔堅為驃騎將軍、開府儀同三司、揚州刺史;蕭摩訶為車騎將軍、南徐州刺史,封綏遠公,始興王家金帛累巨萬,悉以賜之。以司馬申為中書通事舍人。

[3]癸亥(十九日),陳朝任命長沙王陳叔堅為驃騎將軍、開府儀同三司、揚州刺史,蕭摩訶為車騎將軍、南徐州刺史,封爵綏遠公,并把始興王陳叔崐陵的萬貫家產(chǎn)全都賞賜給他。又任命司馬申為中書通事舍人。

乙丑,尊皇后為皇太后。時帝病創(chuàng),臥承香殿,不能聽政。太后居柏梁殿,百司眾務,皆決于太后,帝創(chuàng)愈,乃歸政焉。

乙丑(二十一日),陳后主詔令尊稱柳皇后為皇太后。當時陳后主傷勢很重,居住在承香殿休養(yǎng),不能臨朝聽政。于是皇太后就住在柏梁殿,百官大臣稟奏的國事政務,都由皇太后裁決處理。直到陳后主傷勢痊俞,皇太后才歸政于他。

丁卯,封皇弟叔重為始興王,奉昭烈王祀。

丁卯(二十三日),陳后主封弟弟陳叔重為始興王,作為昭烈王陳道談的后嗣。

[4]隋元景山出漢口,遣上開府儀同三司鄧孝儒將卒四千攻甑山。鎮(zhèn)將軍陸綸以舟師救之,為孝儒所敗;口、甑山、沌陽守將皆棄城走。戊辰,遣使請和于隋,歸其胡墅。

[4]隋朝行軍元帥元景山率軍出兵漢口,派遣上開府儀同三司鄧孝儒率軍四千人鞏打甑山。陳朝鎮(zhèn)將陸綸率領(lǐng)水軍前往救援,被鄧孝儒打敗,于是口、甑山、沌陽南陳守將全都棄城逃走。戊辰(二十四日),陳朝派遣使者請求和隋朝修好,并把去年奪取的胡墅城歸還隋朝。

[5]己巳,立妃沈氏為皇后。辛未,立皇弟叔儼為尋陽王,叔慎為岳陽王,叔達為義陽王,叔熊為巴山王,叔虞為武昌王。

[5]己巳(二十五日),陳后主冊立妃子沈氏為皇后。辛未(二十七日),又冊封皇弟陳叔儼為尋陽王,陳叔慎為岳陽王,陳叔達為義陽王,陳叔熊為巴山王,陳叔虞為武昌王。

[6]隋高奏,禮不伐喪;二月,己丑,隋主詔等班師。

[6]隋朝尚書左仆射高上疏說,根據(jù)禮節(jié),不討伐有喪事的敵國。二月,己丑(十五日),隋文帝詔令高等人班師回朝。

[7]三月,己巳,以尚書左仆射晉安王伯恭為湘州刺史,永陽王伯智為尚書仆射。

[7]三月,己巳(二十五日),陳朝任命尚書左仆射晉安王陳伯恭為湘州刺史,永陽王陳伯智為尚書仆射。

[8]夏,四月,庚寅,隋大將軍韓僧壽破突厥于雞頭山,上柱國李充破突厥于河北山。

[8]夏季,四月,庚寅(十一日),隋朝大將軍韓僧壽在雞頭山打敗突厥軍隊,上柱國李充在河北山打敗突厥軍隊。

[9]丙申,立皇子永康公胤為太子。胤,孫姬之子,沈后養(yǎng)以為子。

[9]丙申(十七日),陳后主冊立皇子永康公陳胤為皇太子。陳胤是孫姬的兒子,沈皇后養(yǎng)為己子。

[10]五月,己未,高寶寧引突厥寇隋平州,突厥悉發(fā)五可汁控弦之士四十萬入長城。

[10[五月,己未(十六日),原北齊營州刺史高寶寧帶領(lǐng)突厥軍隊進犯隋朝平州,突厥出動了五個可汗的全部軍隊共四十萬人侵入長城以南。

[11]壬戌,隋任穆公于翼卒。

[11]壬戌(十九日),隋朝任穆公于翼去世。

[12]甲子,隋更命傳國璽曰:“受命璽。”

[12]甲子(二十一日),隋朝改傳國璽名為受命璽。

[13]六月,甲申,隋遣使來吊。

[13]六月,甲申(十二日),隋朝派遣使者到陳朝吊唁。

[14]乙酉,隋上柱國李光敗突厥于馬邑。突厥又寇蘭州,涼州總管賀婁子干敗之于洛可。

[14]乙酉(十三日),隋朝上柱國李光在馬邑打敗突厥軍隊。突厥軍隊又進犯蘭州,被隋朝涼州總管賀婁子干在可洛打敗。

[15]隋主嫌長安城制度狹小,又宮內(nèi)多妖異。納言蘇威勸帝遷都,帝以初受命,難之;夜,與威及高共議。明旦,通直散騎庾秀才奏曰:“臣仰觀乾象,俯察圖記,必有遷都之事。且漢營此城,將八百歲,水皆咸鹵,不甚宜人。愿陛下協(xié)天人之心,為遷徙之計。”帝愕然,謂、威曰:“是何神也!”太師李穆亦上表請遷都。帝省表曰:“天道聰明,已有征應;太師人望,復抗此崐請;無不可矣。”丙申,詔高等創(chuàng)造新都于龍首山。以太子左庶子宇文愷有巧思,領(lǐng)營新都副監(jiān)。愷,忻之弟也。

[15]隋文帝嫌長安宮城的規(guī)模狹小,而且宮中經(jīng)常出現(xiàn)妖妄怪異現(xiàn)象。納言蘇威勸文帝遷都,文帝因為受命登基不久,不宜輕動,因此感到很為難,于是就在夜里與蘇威、尚書左仆射高一起商議。第二天早朝,通直散騎常侍庾季才上奏說:“我在昨晚仰頭觀察天象,又俯身對照察看圖記,發(fā)現(xiàn)一定要遷移都城。況且從漢朝初年營建此城,至今已八百多年,水質(zhì)變咸,不再適合飲用。希望陛下上應天意,下順民心,制定出遷都的計劃。”隋文帝很吃驚,對高、蘇威說:“這多么靈驗啊!”太師李穆也上表請求遷都,文帝看了他的奏疏后說:“天道明察,已經(jīng)出現(xiàn)了遷都的征兆;太師是人望所歸,又上表請求。由此看來,沒有什么不可以了。”丙申(二十四日),隋文帝下詔令高等人負責在龍首山一帶建造新宮城。因為太子左庶子宇文愷在建筑方面有巧妙的構(gòu)思,于是任命他擔任營建新城的副監(jiān)。宇文愷是宇文忻的弟弟。

[16]秋,七月,辛未,大赦。

[16]秋季,七月,辛未(二十九日),陳朝大赦天下。

[17]九月,丙午,設(shè)無大會于太極殿,舍身及乘輿御服。大赦。

[17]九月,丙午(初五),陳朝在太極殿舉行佛教布施天下的無遮大法會,陳后主舍身寺廟并捐獻了天子的輿車、衣服,又大赦天下。

[18]丙午,以長沙王叔堅為司空,將軍、刺史如故。

[18]丙午(初五),陳朝任命長沙王陳叔堅為司空,他的驃騎將軍、揚州刺史職務仍舊。

[19]冬,十月,癸酉,隋太子勇屯兵咸陽以備突厥。

[19]冬季,十月,癸酉(初三),隋朝皇太了楊勇率軍駐扎咸陽以防備突厥。

[20]十二月,丙子,隋命新都曰大興城。

[20]十二月,丙子(初七),隋朝命名新都為大興城。

[21]乙酉,隋遣沁源公虞慶則屯弘化以備突厥。

[21]乙酉(十六日),隋朝派遣沁源公虞慶則率軍駐扎弘化郡以防備突厥。

行軍總管達奚長儒將兵二千,與突厥沙缽略可汗遇于周,沙缽略有眾十余萬,軍中大懼。長儒神色慷慨,且戰(zhàn)且行,為虜所沖,散而復聚,四面抗拒。轉(zhuǎn)斗三日,晝夜凡十四戰(zhàn),五兵咸盡,士卒以拳毆之,手皆骨見,殺傷萬計。虜氣稍奪,于是解去。長儒身被五瘡,通中者二;其戰(zhàn)士死者什八九。詔以長儒為上柱國,余勛回授一子。

隋朝行軍總管達奚長儒率軍兩千人,與突厥沙缽略可汗在周相遇,沙缽略的軍隊有十萬多人,隋軍官兵大為恐懼。達奚長儒神色慷慨激昂,率軍邊戰(zhàn)邊行,隊伍雖多次被突厥軍隊沖散,但很快又重新聚合,擺開陣勢,四面抗拒。隋軍轉(zhuǎn)戰(zhàn)三日,晝夜與突厥交鋒十四戰(zhàn),后來所有的兵器都已用盡,士卒只好用拳頭毆打敵人,手都露出了骨頭,總共殺傷敵人一萬多人。突厥軍隊士氣逐漸喪失,最后解圍退走。達奚長儒身上五處受傷,其中重傷兩處;部下士卒死傷十分之八九。隋文帝下詔授予達奚長儒為上柱國,并將剩余功勛授予他的一個兒子。

時柱國馮昱屯乙弗泊,蘭州總管叱列長叉守臨洮,上柱國李崇屯幽州,皆為突厥所敗。于是突厥縱兵自木硤、石門兩道入寇,武威、天水、金城、上郡、弘化、延安,六畜咸盡。

當時隋朝柱國馮昱率軍駐扎乙弗泊,蘭州總管叱列長叉率軍鎮(zhèn)守臨洮,上柱國李崇率軍駐扎幽州,他們都被突厥打敗。于是突厥縱兵從木硤、石門分兩路入侵,武威、天水、金城、上郡、弘化、延安等郡的牲畜都被劫掠一空。

沙缽略更欲南入,達頭不從,引兵而去。長孫晟又說沙缽略之子染干詐告沙缽略曰:“鐵勒等反,欲襲其牙。”沙缽略懼,回兵出塞。

沙缽略可汗還想進一步南侵,達頭可汗不從,率部退去。長孫晟又游說沙缽略可汗的兒子染干,染干謊報沙缽略說:“鐵勒等部族起兵造反,打算襲擊您的牙帳。”沙缽略害怕了,于是回兵出塞退去。

[22]隋主既立,待遇梁主,恩禮彌厚。是歲,納梁主女為晉王妃,又欲以其子尚蘭陵公主。由是罷江陵總管,梁主始得專制其國家。[22]隋文帝即位后,對待后梁孝明帝蕭巋恩禮更加深厚。這一年,禮聘蕭巋的女兒為晉王楊廣的妃子,還打算讓皇子楊娶蘭陵公主為妻。因此廢掉監(jiān)護后梁的江陵總管,蕭巋才得以全權(quán)統(tǒng)治國家。

長城公上至德元年(癸卯、583)

陳長城公至德元年(癸卯,公元583年)

[1]春,正月,庚子,隋將入新都,大赦。

[1]春季,正月,庚子(初一),隋朝將要遷入新都大興城,大赦天下。

[2]壬寅,大赦,改元。

[2]壬寅(初三),陳朝大赦天下,改年號為至德。

[3]初,上病創(chuàng),不能視事,政無大小,皆決于長沙王叔堅,權(quán)傾朝廷。叔堅頗驕縱,上由是忌之。都官尚書山陰孔范,中書舍人施文慶,皆惡叔堅而有寵于上,日夕求其短,構(gòu)之于上。上乃即叔堅驃騎將軍本號,用三司之儀,出為江州刺史。以祠部尚書江總為吏部尚書。

[3]當初,陳后主由于受傷,不能處理政事,朝廷的大小政事都由長沙王陳叔堅裁決處理,陳叔堅因此權(quán)傾朝廷。陳叔堅十分驕橫,因此受到陳后主的猜忌。都官尚書山陰人孔范與中書舍人施文慶都厭惡陳叔堅,并且受到陳后主的寵信,所以他們朝夕尋找陳叔堅的過失,然后向陳后主進讒陷害他。于是陳后主就讓陳叔堅以驃騎將軍的稱號,保留尚書、中書、門下三省長官的待遇,出任江州刺史。又任命祠部尚書江總為吏部尚書。

[4]癸卯,立皇子深為始安王。

[4]癸卯(初四),陳后主封皇子陳深為始安王。

[5]二月,己巳朔,日有食之。

[5]二月,己巳朔(初一),出現(xiàn)日食。

[6]癸酉,遣兼散騎常侍賀徹等聘于隋。

[6]癸酉(初五),陳朝派遣兼散騎常侍賀徹等人到隋朝聘問。

[7]突厥寇隋北邊。

[7]突厥興兵侵犯隋朝北部邊境。

[8]癸巳,葬孝宣皇帝于顯寧陵,廟號高宗。

[8]癸巳(二十五日),陳朝葬孝宣皇帝于顯寧陵,廟號為高宗。

[9]右衛(wèi)將軍兼中書通事舍人司馬申既掌機密,頗作威福,多所譖毀。能候人主顏色,有忤己者,必以微言譖之;附己者,因機進之。是以朝廷內(nèi)外,皆從風而靡。

[9]陳朝右衛(wèi)將軍兼中書通事舍人司馬申掌管機密后,恣意作威作福,經(jīng)常向陳后主誣諂誹謗別人。他善于觀察陳后主的臉色行事,百官大臣如有不順從自己的,必定進讒言加以誣陷;如有依附于自己的,就會相機加以薦用,因此,朝廷內(nèi)外隨風而倒,莫不奉承巴結(jié)司馬申。

上欲用侍中、吏部尚書毛喜為仆射,申惡喜強直,言于上曰:“喜,臣之妻兄,高宗時稱陛下有酒德,請逐去宮臣,陛下寧忘之邪?”上乃止。

陳后主打算任用侍中、吏部尚書毛喜為尚書仆射,司馬申因為不喜歡毛喜的剛強正直,于是對陳后主說:“毛喜是我妻子的哥哥,他在先帝時曾說過陛下酗酒成性的壞話,并請求趕走東宮僚屬,陛下難道忘了嗎?”陳后主于是作罷。

上創(chuàng)愈,置酒于后殿以自慶,引吏部尚書江總以下展樂賦。既醉而命毛喜。于時山陵初畢,喜見之,不懌,欲諫,則上已醉。喜升階,陽為心疾,仆于階下,移出省中。上醒,謂江總曰:“我悔召毛喜,彼實無疾,但欲阻我歡宴,非我所為耳。”乃與司馬申謀曰:“此人負氣,吾欲乞鄱陽兄弟,聽其報仇,可乎?”對曰:“彼終不為官用,愿如圣旨。”中書通事舍人北地傅爭之曰:“不然。若許報仇,欲置先皇何地?”上曰:”當乞一小郡,勿令見人事耳。”乃以喜為永嘉。內(nèi)史。

陳后主傷勢痊愈,在后殿置辦酒席以示慶賀,讓吏部尚書江總以下的公卿大臣奏樂賦詩。陳后主酒醉以后,命令毛喜賦詩。當時陳宣帝剛安葬不久,毛喜見陳后主在服喪期間竟如此尋歡作樂,心中很不高興;他想要起身勸諫,陳后主已醉得不省人事。于是毛喜就在臺階上假裝心病發(fā)作,倒在階下,然后被抬出宮中。陳后主酒醒后,對江總說:“我悔不該召毛喜赴宴,他其實并沒有病,只是想阻止我設(shè)宴歡樂,反對我的作為罷了。”于是和司馬申商議道:“崐毛喜負氣使性,讓我難堪,我想聽任他的仇家鄱陽王兄弟為其兄長報仇,可以嗎?”司馬申回答說:“毛喜終究不會為陛下所用,愿按照陛下說的去做。”中書通事舍人北地人傅爭辯說:“不能那樣做。如果允許鄱陽王兄弟向毛喜報仇,那末把先皇宣帝置于何地?”陳后主說:“那就把毛喜安置在一個小郡中,不許他再在朝廷參預政事。”于是任命毛喜為永嘉內(nèi)史。

[10]三月,丙辰,隋遷于新都。

[10]三月,丙奈(十八日),隋朝宮廷遷入新都。

初令民二十一成丁,減役者每歲十二番為二十日役,減調(diào)絹一匹為二丈。周末權(quán)酒坊、鹽池、鹽井,至是皆罷之。

隋朝頒布法令,規(guī)定平民百姓二十一歲為成年人,服徭役由每年三十天減為二十天,不服役的納絹四丈減為二丈。北周末年官府專營酒坊、鹽池、鹽井的禁令,也全部予以廢除。

秘書監(jiān)牛弘上表,以“典籍屢經(jīng)喪亂,率多散逸。周氏聚書,僅盈萬卷。平齊所得,除其重雜,裁益五千。興集之期,屬膺圣世。為國之本,莫此為先。豈可使之流落私家,不歸王府!必須勒之以天威,引之以微利,則異典必臻,觀閣工斯積。”隋主從之。丁巳,詔購求遺書于天下,每獻書一卷,賚縑一匹。

隋朝秘書監(jiān)牛弘上表,認為“官府收藏的典籍屢經(jīng)喪亂,大多散失民間。原北周朝廷收集的典籍,僅有一萬多卷。平定北齊時所得到的典籍,除去重復的以外,只增加了五千卷。大規(guī)模匯集典籍,理當在圣明之世。治理國家,沒有比此事更為重要的了。豈可使典籍長期流落私家,不歸官府朝廷所有!因此,必須借助陛下的威令,迫令獻書,并給予獻書者一定的賞賜。這樣,則各種典籍一定會匯集官府,國家書庫就會收藏豐富。”隋文接受了他的建議。丁巳(十九日),下詔在全國各地購求散逸書籍,每獻書一卷,賞縑一匹。

[11]夏,四月,庚午,吐谷渾寇隋臨洮。洮州刺史皮子信出戰(zhàn),敗死;汶州總管梁遠擊走之。又寇廓州,州兵擊走之。

[11]夏季,四月,庚午(初三),吐谷渾興兵侵犯隋朝臨洮郡。洮州刺史皮子信率軍出戰(zhàn),兵敗身亡;汶州總管梁遠率軍擊退了入侵敵軍。吐谷渾又興兵侵犯廓州,廓州兵擊退了入侵敵軍。

[12]壬申,隋以尚書左仆射趙兼內(nèi)史令。

[12]壬申(初五),隋朝任命尚書右仆射趙兼任內(nèi)史令。

[13]突厥數(shù)為隋寇。隋主下詔曰:“往者周、齊抗衡,分割諸夏,突厥之虜,俱通二國。周人東慮,恐齊好之深,齊氏西虞,懼周交之厚;謂虜意輕重,國遂安危,蓋并有大敵之憂,思減一邊之防也。朕以為厚斂兆庶,多惠豺狼,未嘗感恩,資而為賊。節(jié)之以禮,不為虛費,省徭薄賦,國用有余。因入賊之物,加賜將士;息道路之民,務為耕織;清邊制勝,成策在心。兇丑愚暗,未知深旨,將大定之日,比戰(zhàn)國之時;昔昌世之驕,結(jié)今時之恨。近者盡其巢窟,俱犯北邊,蓋上天所忿,驅(qū)就齊斧。諸將今行,義兼含育,有降者納,有違者死,使其不敢南望,永服威刑。何用侍子之朝,寧勞渭橋之拜!”

[13]突厥多次興兵侵犯隋朝,隋文帝下詔書說:“以前周朝和齊朝對峙,分裂華夏,突厥與雙方都通使往來,乘機漁利。周朝憂慮東面,害怕齊朝與突厥交好過深;齊朝憂慮西面,害怕周朝與突厥聯(lián)合過緊;都認為突厥的輕重向背,關(guān)系著國家的安危。這是因為雙方都把對方當成頭號強敵,想減少北面的防御兵力。如今,朕以為重斂百姓,多聚財物以賂突厥,突厥也未曾感恩戴德,反而資助了突厥不斷地前來侵犯。所以,朕對突厥按照禮制加以節(jié)制,從不虛費錢財;對黎民百姓輕徭薄賦,因此國用有余。又把原來應饋送給突厥的財物,用來加賜給將士,減省黎民百姓道路奔波之苦,使他們能夠?qū)P母棥G宄吇迹藬持苿伲拊缫研赜谐芍瘛M回驶庵耍瑑磹河廾粒静荒芾斫馍羁痰牡览恚瑢⑻煜麓蠖ǖ慕袢眨醋魅盒壑鹇沟膽?zhàn)國之時,憑借前代養(yǎng)成的驕氣,結(jié)下今日的怨恨。近來又傾巢出動,侵犯我北部邊境,這是上天忿恨突厥殘暴無道,驅(qū)趕他們前來送死。諸位將帥這次受命出征,不可一昧殺生,同時也要愛惜突厥百姓,如有投降的就予以接納,對于反抗的就加以消滅,使突厥不敢再貪心南侵,永遠遵從我大隋的威刑。哪里用得著像漢朝時匈奴那樣派遣兒子入朝為質(zhì),也無須親自來長安朝拜。”

于是命衛(wèi)王爽等為行軍元帥,分八道出塞擊之。爽督總管李充等四將出朔崐州道,己卯,與沙缽略可汗遇于白道。李充言于爽曰:“突厥狃于驟勝,必輕我而無備,以精兵襲之,可破之。”諸將多以為疑,唯長史李徹贊成之,遂與充帥精騎五千掩擊突厥,大破之。沙缽略棄所服金甲,潛草中而遁。其軍中無食,粉骨為糧,加以疾疫,死者甚眾。

隋文帝于是任命衛(wèi)王楊爽等人為行軍元帥,兵分八路出塞攻打突厥。楊爽指揮行軍總管李充等四將由朔州道出塞,己卯(十二日),與突厥沙缽略可汗在白道相遇,李充對楊爽說:“突厥因為近來多次侵犯得勝,必定輕視我軍而不加防備,如果我用精兵突然襲擊,定能打敗敵人。”但眾將領(lǐng)多持懷疑態(tài)度,只有元帥府長史李徹贊成。于是他和李充帶領(lǐng)精銳騎兵五千人掩襲突厥軍隊,大敗敵人,沙缽略可汗丟棄所穿的金甲,潛伏于茂草之中才得以逃脫。又突厥軍中因為缺糧,只好粉碎尸骨以為糧,加上軍中疾病流行,因此死亡極多。

幽州總管陰壽帥步騎十萬出盧龍塞,擊高寶寧。寶寧求救于突厥,突厥方御隋師,不能救。庚辰,寶寧棄城奔磧北,和龍諸縣悉平。壽設(shè)重賞以購寶寧,又遣人離其腹心;寶寧奔契丹,為其麾下所殺。

幽州總管陰壽統(tǒng)率步、騎兵十萬人出盧龍塞,攻打高寶寧。高寶寧向突厥求救,因為突厥正在全力抵御隋軍,不能派兵救援。庚辰(十三日),高寶寧放棄和龍城退往大漠以北,和龍所屬各縣全部平定。陰壽懸重賞購求高寶寧,又派人離間他的部下心腹,高寶寧眾判親離,只得逃奔契丹,后來被部下所殺。

[14]己丑,郢州城主張子譏遣使請降于隋,隋主以和好,不納。

[14]己丑(二十二日),陳朝郢州守將張子譏派遣使節(jié)請求歸降隋朝,隋文帝因為兩國和好,不予接納。

[15]辛卯,隋主遣兼散騎常侍薛舒、兼散騎常侍王劭來聘。劭,松年之子也。

[15]辛卯(二十四日),隋文帝派遣兼散騎常侍薛舒、王劭到陳朝聘問。王劭是王松年的兒子。

[16]癸巳,隋主大雩。

[16]癸巳(二十六日),隋文帝舉行祈雨祭祀。

[17]甲子,突厥遣使入見于隋。

[17]甲子(疑誤),突厥派遣使節(jié)出使隋朝。

[18]隋改度支尚書為民部,都官尚書為刑部。命左仆射判吏、禮、兵三部事,右仆射判民、刑、工三部事。廢光祿、衛(wèi)尉、鴻臚寺及都水臺。

[18]隋文帝改尚書省度支尚書為民部,都官尚書為刑部。又令尚書左仆射負責掌管吏、禮、兵三部政務,尚書右仆射負責掌管民、刑、工三部政務。廢除光祿、衛(wèi)尉、鴻臚三寺和都水臺。

[19]五月,癸卯,隋行軍總管李晃破突厥于摩那度口。

[19]五月,癸卯(初六),隋朝行軍總管李晃在摩那度口打敗突厥軍隊。

[20]乙巳,梁太子琮入朝于隋,賀遷都。

[20]乙巳(初八),后梁太子蕭琮入隋朝見,祝賀隋朝遷都。

[21]辛酉,隋主祀方澤。

[21]辛酉(二十四日),隋文帝祭祀大澤。

[22]隋秦州總管竇榮定帥九總管步騎三萬出涼州,與突厥阿波可汗相拒于高越原,阿波屢敗。榮定,熾之兄子也。

[22]隋朝秦州總管竇榮定率領(lǐng)九總管步、騎兵三萬人兵發(fā)涼州,與突厥阿波可汗在高越原相對峙,阿波可汗屢戰(zhàn)屢敗。竇榮定是太傅竇熾的侄子。

[23]前上大將軍京兆史萬歲,坐事配敦煌為戌卒,詣榮定軍門,請自效,榮定素聞其名,見而大悅。壬戌,將戰(zhàn),榮定遣人謂突厥曰:“士卒何罪而殺之!但當各遣一壯士決勝負耳。”突厥許諾,因遣一騎挑戰(zhàn)。榮定遣萬歲出應之,萬歲馳斬其首而還。突厥大驚,不敢復戰(zhàn),遂請盟,引軍而去。

[23]前上大將軍京兆人史萬歲,因犯罪被發(fā)配到敦煌為戌卒,他來到竇榮定軍營,請求效力以立功贖罪,竇榮定早就聽說他驍勇善戰(zhàn),見到非常高興。壬戌(二十五日),雙方將要交戰(zhàn),竇榮定派人對突厥說:“兩國交惡,士卒何罪而使其喪命沙場!今天雙方可各遣一名壯士以決勝負。”突厥同意,于是派出一名騎將挑戰(zhàn),竇榮定派史萬歲出馬應戰(zhàn),史萬歲馳馬斬敵將首級而還。突厥大為吃驚,不敢再戰(zhàn),于是請求和隋軍議和,引軍退去。長孫晟時在榮定軍中為偏將,使謂阿波曰:“攝圖每來,戰(zhàn)皆大勝。阿波才入,遽即奔敗,此乃突厥之恥也。且攝圖之與阿波,兵勢本敵。今攝圖日勝,為眾所崇;阿波不利,為國生辱。攝圖必當以罪歸阿波,成其宿計,滅北牙矣。愿自量度,能御之乎?”阿波使至,晟又謂之曰:“今達頭與隋連和,而攝圖不能制,可汗何不依附天子,連結(jié)達頭,相合為強,此萬全計也,豈若喪兵負罪,歸就攝圖,受其戮辱邪!”阿波然之,遣使隨晟入朝。

長孫晟當時在竇榮定軍中擔任偏將,他派人對阿波可汗說:“沙缽略可汗攝圖每次率軍侵犯,都能獲勝,而你剛率軍入侵,很快就失敗而歸,這是突厥的恥辱。再說攝圖與你的兵力本來勢均力敵,如今攝圖經(jīng)常獲勝,為國人所崇敬;而你卻一敗再敗,成為國家的恥辱。如此,攝圖必然要把罪名加在你頭上,實現(xiàn)他長期的宿愿,滅掉你阿波可汗所占有的北方管轄區(qū)。希望你設(shè)身處地為自己考慮,能抵御住攝圖嗎?”阿波可汗的使節(jié)來到隋軍中,長孫晟又對他說:“現(xiàn)在達頭可汗和隋朝聯(lián)合,攝圖無法控制。阿波可汗為何不依附于大隋天子,連結(jié)達頭可汗,合兵壯大自己的勢力,這實在是保全自己的萬全之計。這難道不比喪兵負罪,屈就攝圖,被他侮辱殺戮好嗎?”阿波可汗認為長孫晟說得對,就派遣使節(jié)隨長孫晟入朝請和。

沙缽略素忌阿波驍悍;自白道敗歸,又聞阿波貳于隋,因先歸,襲擊北牙,大破之,殺阿波之母。阿波還,無所歸,西奔達頭。達頭大怒,遣阿波帥兵而東,其部落歸之者將十萬騎,遂與沙缽略相攻,屢破之,復得故地,兵勢益強。貪汗可汗素睦于阿波,沙缽略奪其眾而廢之,貪汗亡奔達頭。沙缽略從弟地勤察,別統(tǒng)部落,與沙缽略有隙,復以眾叛歸阿波。連兵不已,各遣使詣長安請和求援。隋主皆不許。

沙缽略可汗素來嫌忌阿波可汗驍勇驃悍,他自白道敗歸途中,聽說阿波可汗與隋朝交往,于是先期回國,舉兵掩襲北邊阿波可汗的轄區(qū),大獲全勝,殺了他的母親。阿波可汗還軍后,沒有地方可以安身,于是向西投奔達頭可汗。達頭可汗勃然大怒,就派阿波可汗率軍東進攻打沙缽略可汗。阿波可汗的部落紛紛前來歸附,將近十萬騎兵。于是阿波可汗就與沙缽略可汗交戰(zhàn),多次將他打敗,重新收復了失地,兵勢更加強盛。突厥貪汗可汗一向與阿波可汗和睦,沙缽略可汗奪了他的部落后將他廢黜,貪汗可汗也逃奔達頭可汗。沙缽略可汗的堂弟地勤察另統(tǒng)有部落,因為和沙缽略可汗有矛盾,就率領(lǐng)部落叛歸阿波可汗。于是雙方互相攻打,用兵不斷,各派使節(jié)到長安向隋朝請和求援,隋文帝都不答應。

[23]六月,庚辰,隋行軍總管梁遠破吐谷渾于爾汗山。

[23]六月,庚辰(十四日),隋朝行軍總管梁遠在爾汗山打敗吐谷渾軍隊。

[24]突厥寇幽州,隋幽州總管廣宗壯公李崇帥步騎三干拒之。轉(zhuǎn)戰(zhàn)十余日,師人多死,遂保砂城。突厥圍之,城荒頹,不可守御,曉夕力戰(zhàn),又無所食,每夜出掠虜營,得六畜以繼軍糧,突厥畏之,厚為其備,每夜中結(jié)陳以待之。崇軍苦饑,出輒遇敵,死亡略盡,及明,奔還城者尚百許人,然多重傷,不堪更戰(zhàn)。突厥意欲降之,遣使謂崇曰:“若來降者,封為特勒。”崇知不免,令其士卒曰:“崇喪師徒,罪當萬死。今日效命,以謝國家。汝俟吾死,且可降賊,便散走,努力還鄉(xiāng)。若見至尊,道崇此意。”乃挺刃突陳,復殺二人,突厥亂射,殺之。秋,七月,以豫州刺史代人周搖為幽州總管。命李崇子敏襲爵。

[24]突厥興兵侵犯幽州,隋朝幽州總管廣宗壯公李崇率領(lǐng)步、騎兵三千人抗擊敵軍。隋軍轉(zhuǎn)戰(zhàn)十多天,士卒死亡眾多,于是退保砂城。突厥軍隊又圍攻砂城,砂城荒涼,城墻頹壞,很難守御。隋軍日夜血戰(zhàn),加上沒有糧食,只得每天夜里前去劫掠敵軍營寨,奪取牛羊等牲畜充作軍糧。突厥軍隊害怕了,就加強戒備,每天夜里擺開陣勢等待隋軍。李崇軍隊被饑餓所困擾,出城就碰上敵人,以致死亡殆盡,到了天明,奔回城中的還有一百多人,但大多受了重傷,不能再戰(zhàn)。突厥想使李崇投降,就派遣使節(jié)對他說:“你如果前來投降,就封你為特勒。”李崇料知難免一死,就對部下士卒說:“我失地喪師,罪該萬死。今日只有效命戰(zhàn)死,以謝國家。你們等我死后,可暫時投降敵軍,然后再乘機逃走,爭取還鄉(xiāng)。如果有人見到皇上,可轉(zhuǎn)告我的話。”于是拔劍沖陣,又殺敵軍兩人,突厥軍隊亂箭齊發(fā),將他射死。秋季,七月,隋朝任命豫崐州刺史代郡人周搖為幽州總管。又命令李崇的兒子李敏承襲父爵。

敏娶樂平公主之女娥英,詔假一品羽儀,禮如尚帝女。既而將侍宴,公主謂敏曰:“我以四海與至尊,唯一婿,當為爾求柱國;若余官,汝慎勿謝。”及進見,帝授以儀同及開府,皆不謝。帝曰:“公主有大功于我,我何不得于其婿韋而惜官乎!今授汝柱國。”敏乃拜而蹈舞。

李敏娶樂平公主的女兒娥英為妻,隋文帝詔令賜予一品羽儀,禮儀和娶皇帝女兒相同。不久將侍宴,樂平公主對李敏說:“我把天下都讓與了皇上,現(xiàn)在只有一個女婿,當為你謀求柱國;如果皇上授予你其他勛階,你千萬不要拜謝接受。”李敏進見后,隋文帝先授予他儀同三司和開府儀同三司,李敏都不拜謝。于是文帝說:“樂平公主對我有大功,我怎么能對她的女婿吝惜官爵呢?現(xiàn)在授予你柱國。”李敏這才跪拜謝恩。

[25]八月,丁卯朔,日有食之。

[25]八月,丁卯朔(初一),出現(xiàn)日食。

[26]長沙王叔堅未之江州,復留為司空,實奪之權(quán)。

[26]陳朝長沙王陳叔堅還沒有到江州赴任,陳后主又留他在京師擔任司空,其實奪了他的實權(quán)。

[27]壬午,隋遣尚書左仆射高出寧州道,內(nèi)史監(jiān)虞慶則出原的州道,以擊突厥。

[27]壬午(十六日),隋朝派遣尚書左仆射高出寧州道,內(nèi)史監(jiān)虞慶則出原州道,兩路攻打突厥。

[28]九月,癸丑,隋大赦。

[28]九月,癸丑(十八日),隋朝大赦天下。

[29]冬,十月,甲戌,隋廢河南道行臺省,以秦王俊為秦州總管,隴右諸州盡隸焉。

[29]冬季,十月,甲戌(初九),隋朝為除河南行臺省,任命秦王楊俊為秦州總管,隴右地區(qū)各州全部歸他統(tǒng)轄。

[30]丁酉,立皇弟叔平為湘東王,叔敖為臨賀王,叔宣為陽山王,步穆為西陽王。

[30]丁酉(疑誤),陳后主封皇弟陳叔平為湘東王,陳叔敖為臨賀王,陳叔宣為陽山王,陳叔穆為西陽王。

[31]戊戌,侍中建昌侯徐陵卒。

[31]戊戌(疑誤),陳朝侍中建昌侯徐陵去世。

[32]癸丑,立皇弟叔儉為安南王,叔澄為南郡王,叔興為沅陵王,叔韶為岳山王,叔純?yōu)樾屡d王。

[32]癸丑(疑誤),陳后主封皇弟陳叔儉為安南王,陳叔澄為南郡王,陳叔興為沅陵王,陳叔韶為岳山王,陳叔純?yōu)樾屡d王。

[33]十一月,遣散騎常侍周墳、通直散騎常侍袁彥聘于隋。帝聞隋主狀貌異人,使彥畫像而歸。帝見,大駭曰:“吾不欲見此人。”亟命屏之。

[33]十一月,陳朝派遣散騎常侍周墳、通直散騎常侍袁彥到隋朝聘問。陳后主聽說隋文帝相貌奇異,與常人不同,就讓袁彥畫下文帝的像帶回。陳后主見像大吃一驚,說:“我不想再看到這個人。”急忙下令去掉畫像。

[34]隋既班律令,蘇威屢欲更易事條,內(nèi)史令李德林曰:“修律令時,公何不言?今始頒行,且宜專守,自非大為民害,不可數(shù)更。”

[34]隋朝頒布新律令以后,納言蘇威曾多次想修改某些條款,內(nèi)史令李德林說:“當初制定律令時,您為什么不說話?現(xiàn)在新律令既已頒行,就應該嚴格遵守,如果不是大害于民的條款,不能輕易更改。”

河南道行臺兵部尚書楊尚希曰:“竊見當今郡縣,倍多于古。或地無百里,數(shù)縣并置;或戶不滿千,二郡分領(lǐng)。具僚已眾,資費日多;吏卒增倍,租調(diào)歲減;民少官多,十羊九牧。今存要去閑,并小為大,國家則不虧粟帛,選舉則易得賢良。”蘇威亦請廢郡。帝從之。甲午,悉罷諸郡為州。

隋朝河南道行臺后部尚書楊尚希上奏:“我發(fā)現(xiàn)當今郡縣多于古代成倍。 有的地方不到百里,卻同時設(shè)置數(shù)縣;有的戶口不滿一千,卻分別屬于兩郡管轄。致使郡縣屬官僚佐冗員眾多,國家開支逐年增多;差役事吏卒成倍增加,租調(diào)收入逐年減少;官吏幾乎比黎民百姓還多,十只羊倒有九個牧人;目前應該保留重要的官職而廢除閑散的官職,把小的郡縣合并成為大的郡且。這樣,不但崐國家不用多耗費粟帛俸祿,選拔官吏也容易得到賢才俊杰。”納言蘇威也請求廢郡,隋文帝接受了他們的建議。甲午(疑誤),隋朝把郡全都改為州。

[35十二月,乙卯,隋遣兼散騎常侍曹令則、通直散騎常侍魏澹來聘。澹,收之族也。

[35]十二月,乙卯(二十二日),隋朝派遣兼散騎常侍曹令則、通直散騎常侍魏澹出使陳朝。魏澹是魏收的族人。

[36]丙辰,司空長沙王叔堅免。叔堅既失恩,心不自安,乃為厭媚,醮日月以求福。或上書告其事,帝召叔堅,囚于西省,將殺之,令近侍宣敕數(shù)之。叔堅對曰:臣之本心,非有他故,但欲求親媚耳。臣既犯天憲,罪當萬死。臣死之日,必見叔陵,愿宣明詔,責之于九泉之下。”帝乃赦之,免官而已。

[36]丙辰(二十三日),陳朝司空、長沙王陳叔堅被免官。陳叔堅自從失去了陳后主的恩寵,心中不安,于是用厭媚之術(shù),祭祀日月以祈求福佑。有人上書將他告發(fā),陳后主就傳喚陳叔堅,把他困禁于中書省,準備殺掉他,派遣侍衛(wèi)近臣宣讀敕書,譴責陳叔堅的罪行。陳叔堅回答說:“我本來沒有別的想法,只是想親近討好陛下。如今我既然觸犯了朝廷法令,罪該萬死。我死的時候,必定會在陰間見到陳叔陵,我希望向他宣讀陛下的詔令,在九泉之下譴責他的謀反行為。”陳后主于是赦免了他的死罪,只罷免了他的官職。

[37]隋以上柱國竇榮定為右武衛(wèi)大將軍。榮定妻,隋主姊安成公主也。隋主欲以榮定為三公,辭曰:“衛(wèi)、霍、梁、鄧,若少自貶損,不至覆宗。”帝乃止。

[37]隋朝任命上柱國竇榮定為右武衛(wèi)大將軍。竇榮定的妻子是隋文帝的姐姐安成公主。隋文帝本想任命竇榮定為三公,他推辭說:“兩漢的衛(wèi)氏、霍氏、梁氏、鄧氏四家外戚,如果能稍微謙恭退讓,就不致于覆宗滅族。”隋文帝只得作罷。

帝以李穆功大,詔曰:“法備小人,不防君子。太師申公,自今雖有罪,但非謀逆,縱有百死,終不推問。”

隋文帝因為太師李穆有大功勞,下詔書說:“法律是為了防備小人犯罪,不是為了防備正人君子。太師申公從今以后如果有犯罪行為,只要不是謀逆造反,即使有百死之罪,終不追究。”

禮部尚書牛弘請立明堂,帝以時事草創(chuàng),不許。

隋朝禮部尚書牛弘請求建立明堂,隋文帝因為政權(quán)初立,百廢待興,沒有允許。

帝覽刑部奏,斷獄數(shù)猶至萬,以為律尚嚴密,故人多陷罪。又敕蘇威、牛弘等更定新律,除死罪八十一條,流罪一百五十四條,徒杖等千余條,唯定留五百條,凡十二卷。自是刑網(wǎng)簡要,疏而不失。仍置律博士弟子員。

隋文帝省閱刑部奏章,發(fā)現(xiàn)每年斷獄結(jié)案仍有數(shù)萬起,于是認為現(xiàn)行法令還是訂得過于嚴密,所以人們多犯法獲罪。因此,又敕令納言蘇威、禮部尚書牛弘等人重新修訂新律令,刪除了舊律令中的死罪八十一條,流罪一百五十四條,徒、杖等罪一千余條,只確定保留各種治罪條款五百條,總共十二卷。從此以后,隋朝法律簡明切要,疏而不漏。同時,隋朝仍舊設(shè)置律學博士及其生徒弟子。

[38]隋主以長安倉廩尚虛,是歲,詔西自蒲、陜,東至衛(wèi)、汴,水次十三州,募丁運米。又于衛(wèi)州置黎陽倉,陜州置常平倉,華州置廣通倉,轉(zhuǎn)相灌輸。漕關(guān)東及汾、晉之粟以給長安。

[38]隋文帝因為長安倉庫空虛,這一年,下詔令西起蒲州、陜州,東至衛(wèi)州、濟州,沿黃河十三州招募丁壯運米。又在衛(wèi)州建造黎陽倉,陜州建造常平倉,華州建造廣通倉,由水路依次轉(zhuǎn)運。漕運潼關(guān)以東地區(qū)和晉州、汾州的粟米供給長安。

時刺史多任武將,類不稱職。治書侍御史柳可上表曰:“昔漢光武與二十八將,披荊棘,定天下,及功成之后,無所任職。伏見詔書,以上柱國和千子為杞州刺史。干子前任趙州,百姓歌之曰:‘老禾不早殺,余種穢良田。’千子,弓馬武用,是其所長;治民蒞眾,非其所解。如謂優(yōu)老尚年,自可厚賜金帛;若令刺舉,所損殊大。”帝善之。千子竟免。

當時隋朝的州刺史多任用武將,因此大都不稱職。治書侍御史柳上表說:“從前漢光武帝與二十八位大將一起披荊斬棘,平定天下,及至功業(yè)成就以崐后,這些將軍都沒有擔任職務。我拜讀陛下詔書,任命上柱國和千子為杞州刺史。和千子以前任趙州刺史時,老百姓用歌謠嘲諷他道:‘枯老的稻禾不及早割去,稻種脫落就會使良田荒蕪。’和千子是行伍出身,騎馬射箭,功成略地,是他的特長;至于治理民眾,聽政斷獄,則不是他所理解的。如果說朝廷要優(yōu)禮老年,自可多賞賜金帛錢財;如果讓他出任州牧刺史,則會誤國害民,將會造成很大損失。”隋文帝很贊成他的意見。和千子終于被免官。

見上勤于聽受,百僚奏請,多有煩碎,上疏諫曰:“臣聞上古圣帝,莫過唐、虞,不為叢脞,是謂欽明。舜任五臣,堯咨四岳,垂拱無為,天下以治。所謂勞于求賢,逸于任使。比見陛下留心治道,無憚疲勞,亦由群官懼罪,不能自決,取判天旨,聞奏過多。乃至營造細小之事,出給輕微之物,一日之內(nèi),酬答百司。至乃日旰忘食,夜分未寢,動以文簿憂勞圣躬。伏愿察臣至言,少減煩務,若經(jīng)國大事,非臣下裁斷者,伏愿詳決,自余細務,責成所司;則圣體盡無疆之壽,臣下蒙覆育之賜。”上覽而嘉之,因曰:“柳直士,國之寶也。”

柳見隋文帝勤于聽政理事,百官大臣奏請過于煩碎,于是上疏諫道:“我聽說古代的圣明帝王,沒有比得上唐堯、虞舜的。唐堯、虞舜不過問細小的事務,所以被稱作圣明君主。虞舜委任禹、稷、契、皋陶、伯益五位大臣處理政務,唐堯則經(jīng)常向掌管四方的諸侯詢問治國方針,都垂衣拱手,無為而天下大治。這就是所謂勞于求賢,逸于任使。近來見陛下留心沼國安民之道,不憚辛苦疲勞,這也是由于百官大臣懼怕獲罪,遇事不敢自己決定,只好稟承陛下裁決,因此奏請過多。以至于像營造等細小事情,支出少量財物等瑣碎條務,也都稟奏陛下。陛下在一日之內(nèi),須回復眾多大臣的奏請,以致常常天晚忘食,夜半未寢,整日為公文表章操心受累。請求陛下體察我的誠摯之言,稍微減少一些瑣碎事務。如果是經(jīng)國安邦的大事,不是百官大臣所能裁決的,自然要由陛下詳察明斷;其余細務碎事,則責成有關(guān)職掌部門長官裁決處理。如此,則陛下勞逸有節(jié),安享無疆之壽;百官大臣親職任事,蒙受陛下養(yǎng)護之恩。”隋文帝看了他的奏疏后非常稱贊,說:“柳這樣的正直士大夫,乃是國家的寶貴財富。”

以近世風俗,每正月十五夜,然燈游戲,奏請禁之,曰:“竊見京邑,爰及外州,每以正月望夜,充街塞陌,聚戲朋游,鳴鼓聒天,燎炬照地,竭貲破產(chǎn),競此一時。盡室并孥,無問貴賤,男女混雜,緇素不分。穢行因此而成,盜賊由斯而起,因循弊風,會無先覺。無益于化,實損于民,請頒天下,并即禁斷。”詔從之。

柳因為近來民間風俗,在每年正月十五日夜里,人們都要點燃燈籠,游戲玩耍,于是上奏請求禁止,說:“我見京師以及外州城鄉(xiāng),每年在正月十五日夜里,人們都要聚集街巷,結(jié)朋招友,游戲無度,鑼鼓喧天,火炬照地,甚至不惜傾家蕩產(chǎn),競逐一時的快樂。人們扶老攜幼,傾家而出,街上貴賤相聚,男女錯雜,僧俗不分。穢行丑事由此而起,盜賊奸徒由此而起,而社會因循沿襲這一弊風陋習,從沒有人覺察出它的危害。它不但無益于政教風化,實有害于黎民百姓。請求陛下頒示天下,立即禁止。”隋文帝下詔書采納了他的建議。

作者簡介

司馬光(1019年11月17日-1086年10月11日),字君實,號迂叟,陜州夏縣涑水鄉(xiāng)(今山西夏縣)人,世稱涑水先生。北宋政治家、史學家、文學家,自稱西晉安平獻王司馬孚之后代。宋仁宗寶元元年(1038年),進士及第,累遷龍圖閣直學士。宋神宗時,反對王安石變法,離開朝廷十五年,主持編纂了中國歷史上第一部編年體通史《資治通鑒》。歷仕仁宗、英宗、神宗、哲宗四朝,官至尚書左仆射兼門下侍郎。元祐元年(1086年),去世,追贈太師、溫國公,謚號文正。名列“元祐黨人”,配享宋哲宗廟廷,圖形昭勛閣;從祀于孔廟,稱“先儒司馬子”;從祀歷代帝王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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